昔日,他能夠熬贏了嚴嵩,但面對著如此年輕的林晧然,卻是涌起了一股無力感。
“元輔大人,下官先行后退了!”
吳山的臉上并沒有過多的欣喜,仍然是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模樣,對著徐階打了招呼,又跟嚴訥拱了拱手,便是直接大步離開了。
徐階若有所思地看著吳山的背影,眉頭卻是微微地蹙了起來,腦海不由得回溯著剛剛在殿內的經過,卻是突然萌生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吳山實則是對所有事情知根知底,之所以選擇站出來附和嚴訥一起反對林晧然的鹽法,其實是在巧妙地推動事態的發展。正是這一個舉動,成功地激怒皇上并致使皇上表明了態度,而他這位首輔自然會順應皇上的愿意行事。
在這個朝堂,一個能夠爬到吏部尚書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徐階的背脊涌起了一份寒意,在這個陽光明媚的秋日,整個人卻是如同掉到冰窖中,發現自己的首輔寶座并沒有想象中的穩固。
京城,永遠都是漩渦的中心。
到了晚上的時候,幾乎所有京城的官員都知道了林晧并沒有在兩淮推行在粵鹽取得成功的票鹽法,而是要推行了一種全新的鹽法綱鹽法。
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開,從西苑到城南,從城南到城北,從內城到外城,令到酒樓、茶館和青樓都在談論這個事情。
“綱鹽法?林青天這是唱的哪一出?”
“他的胃口可比鄢懋卿大多了,怕是要借此發大財了!”
“那幫鹽商拿到世襲權,這世世代代怕是要富可敵國了!”
“朝廷的兩淮鹽稅能從六十萬兩提升到二百萬兩以上,又不會讓到百姓吃高價鹽,你說說這是利是弊?”
……
京城的官員和士子在得知消息后,亦是紛紛地發表了各自的看法,卻是褒貶不一。
這個消息在京城引起的反響還不算太多,畢竟大家更關心朝堂及京城的動靜,但對于南直隸地區卻宛如一個重磅炸彈。
南京城,魏國公府。
這一座經歷了一百多年的府邸,在經過六代國公的經營,簡直將東南景致全部濃縮到這里般,令到這里處處都是勝景。
只是奢華從來都不是富貴人家的全部,里面還會充斥著一些底蘊,居中的庭院生長著一棵一百余年的槐樹見證這個氏族的興衰。
秋意漸濃,這棵百年槐樹早已經失去了那份勃勃生機,樹干更是有多處已經被蟲蟻掏空,中間的樹枝一夜間便落了一地的葉子。
徐鵬舉已經添了一件厚衣物,正在書房的藏品架子前,正是把玩著心愛的琉璃杯。
這些時日,他亦是茶飯不思。雖然私盜的損失對他魏國公府并沒有造成太大的沖擊,但因為雨姬帶走了賬本,卻是留下了一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