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要之事,下官自是不敢主張!下官已經跟正堂商議過此事,正堂并不覺得事情有何不妥,但亦是指明事情還得由您來拿主意!”林晧然自是不會做越殂代皰之事,便是微笑著應答道。
徐階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這確實是李春芳的一貫作風,卻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地回應道:“此事本是一件大好事,但現在太倉積困已久,還是容明年再議吧!”
很多事情不好當面拒絕,用拖字訣無疑是最有效的方式,今年拖到明年,明年則是拖到后年,最后事情便是不了了之。
這招用得最好的還是當今圣上,從最早的大禮儀之爭,再到前幾年的冊封太子一事,而去年的宗藩祿米同樣是如此。
林晧然已然是早做準備,當即微微一笑地道:“元輔大人,這一點倒是無須過于擔心!書雅齋掌柜李云虎雖是一介商人,但卻有一顆拳拳愛國心,愿意捐出五萬兩白銀給禮部辦好這個差事!”
徐階的心里不由得一沉,這拖字訣已經無效,便是知道林晧然是有備而來。看著林晧然臉上的燦爛笑容,卻是感到分明的可惡,頓時有種用硯臺砸下去的沖動。
他終究是大明首輔,保持著風度地輕捋胡須道:“如此說來,事情倒是可為!但此事干系甚大,你回去跟李部堂再行商議,寫個條陳過來吧!”
“下官遵命!”林晧然深知對方不可能即刻同意,但對這個結果已然算是滿意了,便是認真地拱手施禮道。
二人又說了一會話,他并沒有逗留多久,便是告辭離開了。
徐階望著林晧然離開的背影,眉頭卻是深深地蹙起。他心里自然是不愿意促成這個事情,只是現在朝廷既不用出銀子,又能讓到皇上陪有臉子,一時間亦是拿不定主意。
最為重要的是,以他對皇上秉性的了解。雖然面見南洋藩王及使臣的事情會麻煩一些,但亦是會同意這個能長面子的事情,自己恐怕想攔亦是攔不住。
只是他始終想不明白,林晧然如此大費周章促成這一件事情的真正意圖是什么,其中究竟有沒有什么陰謀詭計呢?
十一月已經過大半,酉時下衙時分,北京城的天空顯得陰沉沉的,一股寒風將紙張或樹葉吹到半空,整個天地一副要下雪的模樣。
六部衙門的官員如同后世某間學校放學的場景般,很多官員仿佛是聽到了鐘聲般,紛紛從衙署中乘坐轎子、騎馬或步行離開。
林晧然從來都不是為顯勤政而加班加點的人,便是按時從侍郎衙走出來,而他手底下的那幫二十余名吏員則是會住到旁邊的吏舍中去。
由于他的手上有錢,卻是轎夫和護衛都一應俱全。坐上了準備好的轎子,便是頂著迎面而來的一股寒風,朝著位于靈石胡同的林府而回。
鐵柱負責著警戒,雖然在這京城之地,亦是沒有絲毫的放松。只是為了不過于招搖,同時更好地保護林晧然,他跟林福采用明暗交替的方式輪崗。
林晧然身穿著嶄新的三品官服,正是端坐在轎子之中,閉目養神地思考著一些事情。
他之所以剛剛上任便提出南洋沒有勘合的藩國朝貢,卻是出于兩方面考慮:一是,現在大明跟南洋的貿易已經全面打開,此舉能夠加深雙方的貿易往來,無疑能夠促進大明的海上貿易的繁榮;二是,既然這京城有人想要針對于他,那他倒不如化被動為主動,借機將水攪得更渾濁。
當然,他此舉還存在著其他的意圖,只是現在不宜透露出來罷了。
他的腦子正在盤算著事情,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人數顯得頗多的樣子,正是朝著他這邊而來。
轎子在微微僵持便停滯不前,林福顯得自責地匯報道:“十九叔,我們的轎子被一幫士子給攔住了!”
“轎中可是林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