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算是六部中最清閑的衙門,但其實要處理的事務同樣是千頭萬緒,不說三年一次的秋闈和春闈,哪怕平日的慶典和祭典亦是層出不窮。
林晧然現在想要回石城,要么是被朝廷罷官免職,要么是他“告老還鄉”,但不管哪一個都不算是好結果。
“是的,你想要回去一趟怕是難了!”吳山將青花蓮圖紋的茶杯放下,顯得頗有感觸地道:“我嘉靖十四年中得探花,那年三十五歲,亦是那一年告假回鄉一趟。至今已經將近三十載,卻是沒有再能回去,一直都在京城為官!人人都羨慕做官好,卻不知咱們的心里亦是苦啊!”
這個苦字顯得是言真意切,并沒有絲毫作偽的味道。
林晧然知道這個便宜岳父對權勢沒有過于執著,起碼比嚴嵩和徐階要淡泊很多,卻是苦澀地總結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這話精辟入理!”吳山贊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吃掉一個蜜餞,這才接著說道:“我的家鄉前面亦有一條小河,老夫還記得每年暴雨之時,總會將那條木橋給淹了!”
“我村子前面那一座是拱橋,倒不會給大水淹掉,不過每次犯大水都會淹掉稻田!虎妞倒是很喜歡這種天氣,因為會有很多魚跑到稻田里,侍水退后能夠在田里摸魚!”林晧然的思緒亦是回到了長林村,陪著吳山一起吃蜜餞微笑著道。
吳山發現林晧然談到妹妹便顯得格外有精神,卻是不動聲色地道:“聽說你當年頗為落魄,一度上山砍柴謀生?”
“是的,生活所迫!昔日我跟妹妹相依為命,過了一些苦日子,亦算是感受到平常百姓的貧苦了!”林晧然回憶起那段日子,顯得頗有感觸地道。
吳山重新端起青花蓮圖紋的茶杯,卻是話鋒一轉地道:“你這一路走來不容易,不過你亦是老大不小,得要好好替你們林家想一想了!”
“我們林家?”林晧然的眉頭當即蹙起,顯得困惑地抬起頭道。
吳山喝了一口茶水,對著林晧然一本正經地強調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林晧然十七歲就高中狀元入仕為官,現在更是貴為禮部左侍郎,又贏得了極大的官聲,可謂是人生的大贏家。
只是以這個時代的衡量標準,林晧然卻是有一個令人詬病的地方:他至今都還沒有子嗣。
如果這種事情放在后世,一個沒有兒女的二十三周歲年輕人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在當今的大明已經是格格不入了,更是一種不孝的體現。
特別以他現在的官職已經可以封妻萌子,但奈何由于沒有子嗣,令到他白白浪費了這一份隆恩。
“我會努力的!”林晧然伸手摸了摸鼻子,顯得尷尬地回應道。
吳山顯得早有準備般,從寬大的袖口取出一份藥方道:“這是從李太醫那里要來的方子,你且拿服用吧!”
林晧然是打心底拒絕這個事情,只是面對著這位岳父兼老師,只好是硬著頭皮接過藥言并敷衍地答應下來。
事情讓他有點始料不及,前世被人催婚,到了今世卻是給人催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