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民冊?不得參加科舉?
大明追繳欠稅最大的問題是貧民和豪紳總是糾纏在一起,如果朝廷用力過猛,很容易會傷及平民,甚至是激發民變。
如果有辦法將他們分開,那么問題就容易得多,而這個刁民冊已然是達到了這個神奇的功效。能夠累欠十石糧稅者,絕對不可能是貧苦的百姓,矛頭已然是明確地指向了地方豪紳。
簡單的區分開來明顯很不夠,接下來自然是要打擊豪紳。
對于貧苦百姓而言,他們要的是活下去,至于功名的追求早已經望而生畏。不過那些豪強定然深知功名的好處,甚至他們本人不惜花費重金買一個捐生的功名,如何不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道理。
如果因為不繳納該繳的糧稅,自家子孫今后不能再考取功名,甚至是要低人一等,郭重郭輕自是一目了然。
最為重要的是,一旦他們真上了刁民冊,那么他們的聲譽受到極大的影響,卻是直接影響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范兄,你怎么看此策?”楊博將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但仍然無法平息心頭的那份震驚,卻是對著范千山詢問道。
范千山將紙張鄭重地交回給楊博,眼睛復雜地回應道:“此策一出,林文魅怕是要被世人冠以治世之賢臣了,其治國安邦之能怕是比之管夷吾亦是不逞多讓了!”
雖然他很是厭惡林晧然,但看著這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良策,亦是不得不承認林晧然有著治國安邦的相才,更是知曉這個刁民冊受造成的巨大沖擊。
“老夫以前便知曉林若愚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然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只是今日看此策,方知林文魁非僥幸,怕是……大明在他手里出現盛世!”楊博將茶盞放下,顯得苦澀地點頭道。
在官場中,最可怕的事情從來都不是政治斗爭的失敗,而是哪怕勝利亦得惹上一身的罵名。林晧然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已然讓他亦是看到大明的希望,亦是看到了一個“賢相”的身影。
當然,這僅僅是一個感慨。該爭的東西卻是寸土不讓,他的兵部定然不會被林晧然指染,論軍事還是當屬自己是大明第一人。
內閣值舍的燭火正在燃燒,將這個狹窄的房間照得通亮,偶爾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李春芳看過紙張上的內容,同樣是陷入于失神之中,良久才悠悠地說道:“我還是……小窺林若愚了!昔日在禮部衙門之時,他怕亦是收斂鋒芒選擇伏蟄,此舉當真是令我對他……再度刮目相看了!”
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他本以為算是了解林晧然這個人,亦是肯定林晧然這個人的能力。只是現在回首望過去,人家其實還是秉行著“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的那一套,一直都是在韜光養晦。
“有此驚世之策!縱使不能徹底根治其弊,但必定能夠大大緩解逃稅的現象,大明的稅賦亦會因此而增益良多!”嚴訥的目光低垂到那紙張上,顯得語重心長地評價道。
李春芳一直都是走詞臣路線,聽著嚴訥如此評價,則是認真地詢問道:“敏卿兄兄,當真能為大明財政增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