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次輔大人!”林晧然微微收斂了銳氣,顯得恭敬地向李春芳施禮道。
大明官場有著一個極為重要的準則,哪怕雙方處于敵對陣營,表面上還是要保持著尊敬。李春芳如今貴為次輔,昔日又是林晧然的上司,故而林晧然還是要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李春芳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且沒有徐階那么深的城府,顯得同情地望了一眼林晧然,并向著林晧然回禮。
徐階將那幾份奏疏放下,接著剛剛的話題道:“政務還于諸司,這是我出任首輔以來的準則!朝廷既然將刑部衙門交給黃光升,那么咱們就該信任于他,而不是想要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更不能雞蛋里挑骨頭!一個案子不合心愿就打回去重審,大明今后審案是講究章程還是講求心愿了呢?”
這話說得很重,若是這番話傳出來,徐階自然會贏得更多官員的好感,但林晧然則被視為“一個不體恤底下官員的閣臣”。
李春芳是一個聰明人,卻是不由得同情地望向了林晧然。
雖然林晧然最近表現出的軍事才能讓人震驚,但當前的朝堂格局并沒有太多的改變,林晧然根本沒有實力跟徐階叫板。
“元輔大人,通虜并不是一個普通的案子,卻是關乎大明的根基。昔日嚴世蕃通虜都能查得水落石出,怎么常祝這等叛賊就如此草率了事了呢?”林晧然迎著徐階自信的目光,卻是淡淡地嘲諷道。
這……
李春芳聽到林晧然竟是揭開這一道傷疤,眼睛不由得微微地瞪起,既是佩服林晧然的勇氣,又是擔心徐階會突然暴走。
徐階當年將刑部的結案陳詞進行修改,從而讓到嚴世蕃被斬于東市,但大家心里其實都清楚:嚴世蕃雖然有貪墨和禍亂朝政之舉,但并沒有通虜的行跡。
徐階的青筋當即冒起,顯得陰沉地望向林晧然質問道:“你這是要替嚴世蕃翻案嗎?你是覺得嚴世蕃當無罪釋放?”
林晧然知道嚴世藩的罪不僅在徐階的心里,亦是包含著嘉靖的意志,卻是淡淡地回應道:“嚴世蕃自然是有罪之人,但下官以嚴世蕃為例,亦是希望元輔大人能夠重視這起走私大案!”
“老夫和刑部都已經足夠重視這個案子了!若是林晧然當真如此清閑,那就今后便多些留值于西苑!”徐階看到林晧然還算知進退,便是賭氣般地說道。
林晧然雖然已經入閣,但跟著其他的閣臣明顯不同,前段時間一直呆在九邊,最近回京亦很少在西苑中過夜。
“下官兼任兵部尚書,為防京中有變,只好白日多些過來,還請元輔大人體恤!”林晧然面對著徐階的刁難,亦是拋出理由地道。
徐階雖然這般說,但并不是多么希望林晧然真的天天留宿于西苑,便是淡淡地揮手道:“此案無須再議,你且忙去吧!”
林晧然深深地望了一眼徐階,知道他確實無法強求徐階做出什么樣的決定,便是應了一聲,而后向李春芳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離開了這間充滿火藥味的首輔值房。
李春芳將林晧然的舉動都看在眼里,顯得若有所思地望向遠去的林晧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關于這場爭執很快就傳到了外界。
“林晧然還是太過于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