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他們知曉歸無咎入境不過三日,且不止是“自知本來”,其實連身在幻境之前的一切本身記憶一體俱在,進入元初玄境便如同旅行一般,想來就是季札,也難以保持鎮定。
歸無咎自己當然不會說破。
只是心中暗自思忖,自己采擷神通的這方秘境,竟然非是自己獨享,甚或有域外之人,也是兼行此道,委實是一件奇事。
歸無咎道“想來是季道友對時廣南道友托以卜算之辭,言道他此行必成,才令其信心不疑。三位寄居于這太華島,終不至于只是因為此島中這座火山有禁陣隔絕之效吧”
季札笑道“自然不是。”
扶蒼立刻道“大家開門見山。既然明悟本來,那么歸道友的目的自然與我三人相同其實與世間一應近道修士俱都相同無非是為了求得有緣弟子,印證破關之法而已。所差別者,不過是我等之目的更加明確。”
歸無咎微微頷首。
扶蒼續道“歸道友或許并不知曉。對于我輩而言,這一飲一啄的緣法之玄,不但不能得其定準,反而是愈發飄忽了。若是因循舊法,區區三次機會,能夠得到合緣之人,委實渺茫。”
“季兄來到此地最早,參的一法,能夠破解玄關。只是此法須得四人合力。如今歸道友尋到這里,正是天作之合。”
這一番話,正是他一見面便想說的。
歸無咎道“愿聞其詳。”
那十六七歲相貌,看似天真爛漫的品約,忽失笑道“扶兄你如此性急也是無用。無論是解析迷津,還是詮釋季兄的道術之濫觴,都離不開那手段。至少也得等到明日凌晨。急是急不得的。”
扶蒼一怔,似乎省悟自己忘卻了什么極為關鍵的環節。
季札也是笑道“正是如此。季某所持法訣依傍何在,如何運使,乃至于我三人為何寄居于此,其實答案皆在一處。容季某人先賣個關子。你我不妨烹茶弈棋,至多七八個時辰之后,自然知曉。”
言畢,便伸手一引。
此間密林內外,有用木條禁法設立的簡易居所十余間,中間那片空地,擺放著一石桌、棋盤及星星落落的棋子。觀其形制,和島中楊顛二人所弈之棋大同小異,只是棋子額外又大了一號。
據季札介紹,此棋名為“影陣棋”,可二人對弈,亦可三人對弈、四人對弈;每一枚棋子的戰力皆是藏而不發,合縱連橫,倒也別有一番趣味。當即邀請歸無咎入局。
歸無咎客隨主便,自無不允。
這“影陣棋”新開一局到勝負落定,約莫半個時辰上下。歸無咎入手之后,只試了二三局便深明棋理。其后之勝負,便完全取決于對弈之人神意演算之力的高下,能否提前算明敵方子力之大小。
若是二人對弈,此棋歸無咎是有勝無敗的局面;縱然四人局中有合縱連橫的牽制,若歸無咎愿意,十局也可勝得八局。
只是他不愿鋒芒過甚,有時容讓于無形之間。饒是如此,十五局六勝的戰績,已然令季札等三人暗自驚詫不已。
季札四勝緊隨其后,扶蒼勝了三局,那行事貌似漫不經心的品約,棋盤上亦無勝負之念,只勝了二局。
第十六局終了。
這一局中局歸無咎優勢甚大,但其余三人已有同心聯合、不較一己得失之意,最終是季札勝了。
歸無咎入太華島時,是一日之正午;如今十六局斗訖,已是第二日長夜將盡。
歸無咎自感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