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副局面,正是歸無咎臨機處置、所謀得的最善結果。
以《萬歷星圖》為要挾,如果只是尋求脫身,甚至反過來訛詐星月門少許利益,舒永延受制于人,也不得不就范。
或者如意氣用事之輩,抱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狠厲仇讎之心虛與委蛇,將星月門視為死敵,待良機報復回來,也是極為正常的心理。
但那樣一來,星月門雖眼下無可奈何,但舉派最大隱患暴露在外,恐怕也不得不盡力籌謀徹底解決的手段,甚至為此不惜任何代價。
換言之,歸無咎一時雖處上風,但雙方關系必將處于一個相互制衡的危險平衡中,這一場極大的內耗,必定兩敗俱傷。
而以用更大的利益將雙方捆綁在一起,化隱患為機會,形成合力。才是真正有遠見卓識者所考慮的策略。這一點舒永延與歸無咎不謀而合,故而歸無咎一釋放誠意,他便及時親身相會。
何況認真說來,這一番苦斗,歸無咎其實并未損失什么。經此錘煉,反而功行愈加精純。
另外,“鏡珠”的三次機會何等寶貴。既然用掉一次機會求得《萬歷星圖》,只用來脫身豈不是大大的浪費?自然要將其利益最大化的發揮。
恰巧六十四年后擊破余玄、攫取四島高品礦脈,單憑白龍商會的力量本就稍有不足。將這一次“鏡珠”的機會應在此處,徹底解決金丹至元嬰階段的修行資糧問題,也不算辱沒了此寶。
大棋局有大棋局的氣魄。
舒永延的“八盅茶”已經喝到了第六盅,終于應道:“可以。”
舒永延前前后后考慮得很清楚。歸無咎能夠打破他所認知的四重境丹力的極限,那么他背后勢力即便只來得一元嬰四重境真人,說功行在自己和韓安世之上,多半不是虛言。
那么自己親自出手,率星月門、白龍商會兩派之力暴起突襲,勝算十拿九穩。
此事議定,二人不約而同舉起一盅,輕輕一碰,就此成盟。
契約既成,歸無咎本擬就此約定雙方聯系方式、行事預案。舒永延連忙擺手道:“不急。六十載之后,星月門到底是舉派之力前來,還是只來得一半的力量。恐怕并非沒有分別吧?”
歸無咎心中一動,猜測道:“攘外必先安內?”
舒永延默然出神,只是面上神色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歸無咎疑道:“此事和成某又有什么關系?舒宗主麾下,只元嬰真人就不在少數。成某人不過金丹四重境修為,又能夠起到幾分助力?”
舒永延微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成道友這份掩飾容貌的神通,荒海之內,恐怕也唯有舒某和余玄宗韓安世二人能夠窺破奧秘。單憑此術,成道友便能幫舒某人一個大忙。”
見歸無咎正在權衡利弊,舒永延又道:“以此為交換,星月門能襄助成道友兩件事,成道友不妨考慮一二。”
“其一,成道友似乎對本門‘空蘊念劍’神通有幾分興趣。舒某雖不知成道友自何處習得這一道神通。但此術若要真正修煉道極高境界,以后還有數道關卡,仰仗門中‘意池’方能成就,此事從來為本門絕密,不足為外人道。若成道友前來作客,舒某定不藏私。”
詳細說明其中原委之后,歸無咎才知曉“空蘊念劍”的傳承秘法并非想象的那么簡單。
先前舒永延見歸無咎使出這道劍法時,一派云淡風輕的氣度,實是他心中極有底氣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