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看,錦帕之上,第一行書曰:“清微宗,范移星,仲嬰,陸鑿山。”
其中“范移星”之后標注了一個小小的“一”字;仲嬰之后依稀可見是一個比姓名宗門小了一半的“二”字;陸鑿山之后是一個“三”字。
再往下,第二行書“罔相宗,井淳言,養魚陶。”
第三行書“龍圖宗,農節文,墨溫寧。”
第四行書“天梁宗,聞人量古,羊舌基。”
自井淳言到羊舌基等六人姓名之下,盡數小字標注著“四”到“九”的數字。
再往下,玄扈宗、真武宗、商洛派、大寧宗、云中派、靈寶宗、高唐派、蒼梧派等八宗之下,卻是一片空白。
除了“云中派”旁邊,用朱筆和明顯大了一號的字體,留下了“歸無咎”三個大字。
齊玉楨臉色一變,訓斥道:“云歸海。看你癡纏不過,師姐才和了講了些四宗人物軼事,高下評判。并千萬叮囑你這是門中長老之言,不可到處宣揚。你怎能將之紀錄下來,甚至將座次列在姓名之后?”
“再者說,就算三位師兄功行超卓,你怎可就自吹自擂,將前三甲標注上去?若是旁人看見,豈不說我清微宗狂妄?”
云歸海臉色漲紅,不服道:“云中派歸無咎,已把姓名提前刻在斗勝榜上。我只是自己隨便寫寫,又能算多大事?”
此言正說中她心事,齊玉楨一時啞口。
瞪著云歸海氣鼓鼓的小臉,齊玉楨良久方才言道:“上真之意,不是我輩所能忖度。”
若是真傳弟子本人,再如何宣揚自己天下無敵。各派精英都是心志堅定之輩,信心卻絲毫不會動搖。
但斗勝榜留字,卻非天玄上真不能為之。
雖然那是云中派天玄上真,并非清微宗的態度。但是那等人物,一言一行都暗含深意,并不是他們這些金丹、元嬰境弟子所能置喙的。
云歸海不服,還要爭辯。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齊玉楨、云歸海二人耳前飄蕩:“小小片紙,又礙得甚事?”
齊玉楨、云歸海連忙轉頭,才見飛舟甲板之上微風吹過,突然多出一個人來。
這人和齊玉楨一般,同樣是一身紫色真傳常服。他面色極嫩,似乎比齊玉楨也大不了幾歲;但兩鬢間的斑白,卻又平添了一番滄桑感。
齊玉楨心中一凜,陸師兄的功行,是越發高深難測了。
憂慮稍去,又多了幾分信心。
紫袍男子開口言道:“且不言雙方身份懸殊,輕重有別,制度逾越等諸般事項。單只‘有心’‘無心’之別,便不可同日而語。”
“這只言片紙,縱然被旁人看見,一句‘童言無忌’也就推過了。更何況其余十家宗門,矚目的焦點自然在歸無咎提前留名斗勝榜一事,哪有心思與一小小頑童計較短長?”
云歸海聽紫袍男子將自己稱為“小小頑童”,嘴唇一撇,似乎頗不以為然。只是不敢反駁。
這紫袍男子姓陸,自然是清微宗參與本次“崇臺會”的三名元嬰真傳之一,陸鑿山。
陸鑿山眸中閃過一絲精芒,又道:“更何況,云師弟所做的排名,未必沒有絲毫可取之處。”
原來,齊玉楨手中錦帕之上的文字,早已映入陸鑿山眼中。
齊玉楨聞言一喜,道:“陸師兄是有把握勝過玄扈、真武二宗的真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