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鑿山并未回答,只是矜持一笑,含義不問可知。
十二派的格局,其余八家都是零零散散分散各處,平時交流極為不便,唯有清微、罔相、龍圖、天梁四宗,當年一同遷徙,落戶與一處靈機豐沛的東勝秘地。
四家弟子,得以時常切磋短長,互知根底。
這四家門派,無論是整體的實力對比,還是年輕弟子的修為,從來以清微宗穩居頭名。
但是放在整個十二派之中,又是另一種格局。清微宗銳氣雖盛,但十二宗同臺較技時,卻最多只能排名第三。
斗勝榜碑文,歸無咎之前的兩個姓名:玄扈姜振巖,真武秦昊天。正是前兩屆崇臺大比元嬰境的第一名。如今只不過一二百載過去,這兩人都已經是化神境界。
“崇臺會”雖是金丹、元嬰兩境弟子分別比試,但元嬰之比的分量卻要比金丹境重得多。歷來“崇臺斗勝榜”上所錄,都只有元嬰境的勝者。
玄扈宗、真武宗弟子的名字出現在那里,不是偶然。
“崇臺會”百年一屆,到今日已有千余屆。這千余屆中,玄扈、真武二宗修士位居頭名的的次數相加,足足占了四百三十多屆。
這個比例極為驚人,足見兩宗之盛。
清微宗別有秘法相承,每一代的第一真傳享有一道特殊機緣,同境界中超過余子甚多。
但是即便如此,歷代崇臺會中,玄扈、真武兩家真傳,十有八九也要壓清微宗真傳一頭。
兩家當仁不讓,素來以十二派首領自居。
方才齊玉楨對云歸海言道,除卻清微宗等四宗之外,其余八宗之事就連天玄上真也一概不知。
其實此言不盡不實。別的不說,歷屆“崇臺會”相隔不過百年。除卻偶有不世之材橫空出世,絕大多數時候,每一家的功法能夠修煉到何等程度,大家都多少心中有數。
雖然同為傳承俱足的隱宗,水準都在一個極高的層次上;但其中的差距,雖然看著微弱,卻又極為清晰,不可忽視。
尤其是玄扈、真武二宗,更是以穩定見長。
十余萬年來,這兩宗不世之材的數目并不比其余十宗更多,正是靠著勝人一籌的平均水準,執十二宗之牛耳。
但清微宗這一輩,卻是有大氣運的,恰好是遇到人才極盛之時。元嬰后期的真傳弟子中,排名前三的范移星、仲嬰、陸鑿山都出類拔萃。任意一人,都是近二三千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
據門中長老評判,就連排名二三位的仲嬰、陸鑿山,修為比前兩屆崇臺會的頭名姜振巖、秦昊天都有所勝過。
更不用說第一真傳范移星更勝仲嬰、陸鑿山許多,進階金丹后期不過四十余載,便領悟到“沖盈之境”的奧妙。這個速度在清微宗歷史上,超過半數以上的天玄上真。
因此范移星早已被門中幾位大能,當成有望破境天玄的種子培養。
范移星清修已久,若非出現了歸無咎提前在斗勝榜上留名之事,這一次是決計不會與會的。
見陸師兄如此自信,齊玉楨也是心中歡喜。只是那不按規矩出牌的云中派歸無咎,卻像是籠罩頭頂的一處陰霾,始終揮之不去。
就在齊玉楨胡思亂想之際,陸鑿山開口道:“到了。”
齊玉楨猛然抬頭,卻見面前是一處巨大的火山口,滾滾青煙之直上云霄,綿延數百里的山石盡是赤色。
齊玉楨四下張望,見云層之下空空蕩蕩,心頭一松,道:“原來我清微派是第一個趕到的。”
陸鑿山悠然道:“那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