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丹中之嬰”的成法過程,脫離了肉身具象的依傍,要求在金丹范式之內,御使一身丹氣顯化清氣,塑成圓融無暇嬰兒之身。
好似再高明的陶匠泥工,若沒有模具相助,單憑一雙巧手便要將稀軟的泥土捏制得精致完美,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這一重功夫。若要熟能生巧,圓滿駕馭一身清氣,塑形于斗室之中。看著道理上并無太多窒澀,但一旦付諸于實施,至少要有半年以上的苦修不可。
歸無咎所撞上的這樁大驚喜便在此處了。話說回來,這意外之喜,卻和歸無咎在南容州的一樁機緣有關。
當年做客星月門時,歸無咎助舒永延假冒華氏子弟,在“覺迷望氣”陣中經歷一場機緣。恰好對于“丹嬰之間”的氣機變化掌握極深。
即便是軒轅懷、阮文琴等人處此情境,要修成這一道“丹中之嬰”的法訣同樣難免半年苦功。唯有歸無咎恰逢其會,早已明悟丹力之上、元嬰之下的那一重妙境,估摸著不過十天半個月的功夫,便能完成這“丹中之嬰”的一轉折。
二百年元嬰路,一載“銓道會”,截去半年之功,意義不可謂不重大。
不過,這到底是歸無咎運道驚人,還是早在妙觀智大魔尊算中,那就難說得緊了。
這驚喜有多大,接下來的這道難關就有多棘手。
原來,這“丹中之嬰”的秘法,雖然言明不若真正的結成元嬰,其一身法力只相當于元嬰初期境界。但是其中過程是否完滿,功行之高下,并不是沒有高下等第之分。
這法門若是盡得精華,圓滿成就,完全挖掘其中的潛力,幾乎足以逼近真正的元嬰中期修士;但若是得法不甚完滿,那么在元嬰初期修士之中,也只能是較弱的存在。兩相比較,善與不善,至少也有一倍的差距。
雖然較真正結嬰的六等之差似乎不那么懸殊,但是歸無咎越階挑戰,甚至可能遇到“三十六子圖”中的對手,尤其是御孤乘截擊在前,又焉能不求一個盡善盡美?
根據妙觀智大魔尊所留之功法記載。若要此法得以圓滿,不宜閉門造車。若是能夠充分調動自身的精、氣、神,戰勝功行戰力補弱于己的對手。在自身潛力被完全激發的一瞬間完成化丹成嬰的最后一步,方能將“丹中之嬰”成就到最完美的境界。
一言以蔽之,走的是斗戰之中尋求突破的路子。
如此一來,與代螺宗這位“嵐”一戰的計劃,就不得不做出更改了。原先所定下的半年后煉成功法,取得足夠把握再完成戰局也就不合時宜。
歸無咎暗暗計算,滿打滿算花費一個月時間,將這一道“丹中之嬰”的預備修行階段完成;到那時便是與“嵐”的決戰之時。
戰斗本身并不足為懼。盡管這是歸無咎無有把握的戰斗;但是歸無咎道途至今,所歷險阻何嘗少了?他自信以自己道心之堅凝、斗戰經驗之豐富、應變感應之無暇,縱然與旗鼓相當的敵手作戰,自己也有必勝的信心。
關鍵在于:每一位開啟“銓道會”的人物,其所經歷的每一場戰斗都是要宣之于各家隱宗高層,留下影像。而根據妙觀智大魔尊所留下這一道玉簡所記載,“丹中之嬰”法門成就的一瞬間,其氣象外爍,與真正的結嬰并無差別。
若是在和“嵐”的戰斗之中臨陣突破。這影像一旦傳播出去,不免被諸位隱宗長老誤會,以為自己戰不能勝,真個臨機突破至元嬰境界。
那“元嬰無敵,金丹一式”也就成了一句笑話。
若要以謊言遮飾,可是這法門過于玄奇,更兼實在不類云中派乃至整個本土人道文明的路數。
若是往日還好說;可是歸無咎預感到“三十六子圖”傳播在即,到時候兩相印證,難免越描越黑,讓人懷疑到自己的真實根腳。
若是自己足以代宗成為聯盟未來的身份被拆穿,那么先前的一切謀劃,都將付諸流水。
這一死結如何破解,正是這一戰的致命之處。
歸無咎皺眉沉吟,欲尋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