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孔雀一族祭壇之下,尚深眠著一位妖祖前輩。
妖王破關道境,成就妖祖。與人修一般,飛升上界的希望,依舊甚為渺茫。
若有成就妖祖者,俱是深藏地下,等候飛升良緣;但是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最終坐化了。
孔雀一族這一位駐世妖祖,已然深眠八萬四千余載,破境飛升的希望,同樣并不算高。但是族中一旦有厄,卻可以將他喚醒,作為本族最后的倚仗之一。
孔雀一族的第三道重大底蘊,乃是先古傳承的至寶,三件九翎孔雀羽衣。
穿上此衣之后,原本妖王境界的修為,可以發揮出相當于妖祖的實力。只是,這三件孔雀羽衣,誰若穿在身上一日,便要消耗一千載的壽命。故而不到一族存亡的關鍵時刻,決計不會輕易動用。
如此秘辛,孔吾敢直言相告,歸無咎也甚感其誠,當即鄭重出言謝過。
心中權衡,若與隱宗之盟相較,隱宗四位人劫道尊駐世,勝在持久;而孔雀一族的底牌,都是非常手段,這是隱宗的優勝處;但論及一時的爆發力,反而是孔雀一族勝過一籌。
問明之后,時辰已至。孔吾也就先行告辭了。
宴席分為內外兩間,帷幕卷起,又以一寬約十余丈的水池圍泉相隔。
在那泉水之上,立著三十六位姿容超拔、身姿曼妙的舞女,輕衣羅裳,環佩玎珰;腳踏清浪,輕盈如掌心一葉,翩翩若飛。
歸無咎凝神一觀,辨認出這三十六位舞女雖然看上去氣質十分相似,但是其中十八位,乃是出自十八種不同的水族;另有十八位,卻是出自十八種不同的精怪。將三十六種種屬不一的妖精,調教得如此氣質合一,渾然天成,歸無咎也忍不住暗暗贊嘆。
外間的諸位賓客,共計三十位。都是歸無咎在“孟冬田獵”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孔雀一族嫡傳。其實歸無咎田獵會上所見者何止萬千,但是其中絕大多數人根基太淺,并無資格參與今日之會。
以孔郊為首,其中不乏和歸無咎有過交手的孔覃、孔夏等人。但是此時這些人面色恭謹,一一前來敬酒。
今日一聚,也有將過去執念與敵意一筆勾銷之意。作為孔雀一族的上賓,他們自然不愿和歸無咎的關系中留下什么疙瘩。
而內席的數人,才是號稱與歸無咎真有幾分緣分的人。
內席共是七人。
前日提前拜望、卜出“獨目”之相的孔銓;孔雀一族的第一嫡傳孔萱;與歸無咎最早見面贈,送與會牌符、促成聯盟機緣的孔德、孔言;據說唯一一位慧眼識珠、在碧瑤堂博注戲中押注歸無咎賺上數千億零食的孔凌,以及孔凌的手帕交、結伴而來的孔墨。最后一人,乃是歸無咎于建章門傳下“興衰”之法后,又一位為之受益的孔雀一族族眾,名為孔辭。
不過,殿中的氛圍卻似乎有些奇妙。
那些與歸無咎在田獵會上有過交手的孔覃、孔夏等人,極為坦蕩懇摯,舉動落落大方,言辭也很是得體。似乎打定主意,乘著“不打不相識”的緣分,和歸無咎重修于好。
位居內席之人,按理說與歸無咎緣分更深。
只是此時六方座席之中,除了孔萱沒心沒肺,依舊大大咧咧之外。反倒要數那看似為人極為拘謹膽怯的孔銓,最放得開。其余諸人,都隱約有些拘謹,因而這飲宴之會,也就不那么熱鬧了。
就連為人甚是方正、舉止一貫從容灑脫的孔德,與歸無咎寒暄客套之后,似乎也寡言少語了許多。單看他這面貌形容,絲毫察覺不出,自孔雀圣祖顯化法力之后,作為歸無咎參與孟冬田獵的首功之臣,他昨日又加封了十倍的賞賜。
究其原因,就孔覃、孔夏等人看來,歸無咎雖是千萬載一出的異族奪魁之人,須得費心交好;但是還不至于產生距離、畏懼、與卑微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