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乃是修道人練氣駐形圓滿之后,一身神意法力之精蘊所在。盡管歸無咎二人已成就元嬰,那無形之丹耗費逾半;但是所余丹力依舊圓滿,上通于心神識海,下通于百脈氣血,形上形下,無所不備,皆在這一枚金丹之中映照折射。
方才兩枚“虛丹”一合,等若雙方之精、氣、神徹底打通,彼此雙方,可謂坦誠相見,皆無任何奧秘可言。其中,自然包含歸無咎對于“秦夢霖”和“阮文琴”的全部記憶。
若是歸無咎口述故事,抑或擬畫圖形,那么阮文琴縱然相信歸無咎所言為真,也不會真的由“阮文琴”變為“秦夢霖”。但是在金丹相通的妙用之下,徹底打通記憶,又受到那冥冥之中的念頭驅使,以陰陽道之法顛倒主客,自然就成就了最高明的記憶移植之法。
故歸無咎記憶中的一切傳輸之后,皆與阮文琴親身經歷,別無二致!
此“合丹”之法,除歸無咎、阮文琴二人之外,再無人能夠模擬。
就算是這世界上,除了歸、阮二人之外,又有什么驚世之才譬如軒轅懷,結成金丹時養足十二時辰,成就無相虛丹;重演今日金丹相合之畫面,也難以復現這心意神識徹底打通的奇景。
因為每一人之金丹,其溝通神意、維系法力的手段法門,總是有細微差別的。歸無咎之金丹,若是與另外一枚無相虛丹相融,那么雙方至多是浮光掠影一般,捕捉彼此識憶之中的幾個瞬間罷了,卻做不到如此徹底的無漏相通,全無隱匿。
而歸無咎、阮文琴二人,自金丹成就的那一日起,因感于金丹無形無相之奇,做出了一件殊途同歸的抉擇各自將魂珠、全珠兩件本命法寶,充當“無形金丹”的實體填充進去,成就具相。
魂珠,全珠、鏡珠,本是三位一體,玄妙也是一般無二。故而二人金丹運行之道則妙用,也如同同一個模子里刻印出來的一般,神魂法力之間,得以徹底打通。
如此巧合,莫非前定。
但縱是這等不測機緣,也不足以打破天尊境界方能通徹前世的天塹。
縱然歸、阮二人識憶相通,又用陰陽轉換之法,使得將歸無咎心中有關“秦夢霖”的記憶完全轉化成阮文琴自己的記憶,按常理而言,也不過是在“阮文琴”的性格之中,加入“秦夢霖”的映射罷了,二人混合為一。
更何況,歸無咎心中關于“秦夢霖”的記憶,就算再如何深刻入骨,意義非凡,畢竟只有短短數日;而阮文琴此世,可是有著數十載的鮮活經歷。
以道術修為而論,上一世秦夢霖雖然慧心聰穎,又借助“心蓮輪回密”具備元嬰境的眼界,可終究只是肉體凡胎,并非真正的元嬰境修士;而這一世的阮文琴,卻是元嬰境界的最巔峰。
按照常理推斷,阮文琴縱能通徹前知,相容一體,也當更多的體現這一世的“特征”,“秦夢霖”應當處于次要地位。
促成這最后一步的,卻非人力;而是整個紫微大世界的偉力。
對于紫薇大世界而言,二人分別甚大。
“阮文琴”本當轉生于無量星河之外的另一界天,卻被魂珠以偷天換日之法留了下來。
換言之,“秦夢霖”才是紫微大世界的土著;而“阮文琴”卻只是紫微大世界的客人。所以阮文琴自幼至今,才會生有種種不諧之感;才會和異界飛升之人異常親近;才會時時疏離迷茫,心意朦朧。歸根到底,是未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根”。
當阮文琴取回“秦夢霖”的識憶的一瞬間,好似迷惑了數十載的謎題終于被打破,心中立刻生出堅定的歡喜之意前身是真,此身是幻。
自己,尋到了存身之“本”。
當她以“秦夢霖”之意象主宰本身時,此身存身于世間的一切副作用立刻冰消雪融,化為泡影。好似一個常年手臂脫臼的人,終于將關節安裝回去之后,立刻便明白這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圓滿狀態。
只要“阮文琴”自己尋到了根基,做出了選擇,以整個紫微大世界的“正位”之力為憑,天地間所流動的緣法業力,自然能夠窺一而知全豹,將“秦夢霖”的性格、氣息補充完整,等若當年之人復生。
二人站立了一陣之后,秦夢霖嘴角的笑意卻又愈來愈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