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魁連連點頭道:“正是。歸道友若要求得破境玄關之機緣,十二家巨擘宗門之中,唯星門、水冥宗、玉蟬山三家,或可一試深淺。”
歸無咎笑道:“如此機密訊息,甚感鐘道友高義。”
鐘魁連連擺手,嘆息一聲,道:“機緣巧合,天予良緣。既是歸道友的機緣,又是鐘某之機緣。”
鐘魁心中,的確以為是自家的機緣到了。
因他雖然身任塵海宗觀風使一職,往來消息、協從拜見的事情做得不少;但就算加上那些不托底的風聞訊息,至多也就能窺見五六家底細,決計沒有將十二家巨擘宗門扒個底掉的神通本領。實是因為大半年前塵海、星門兩家執掌商議機密,鐘魁恰好服侍在側,意外聽見機密。
恰好過了不多時,鐘弼便尋上門來,豈不是天賜予機緣?
說到這里,鐘魁又道:“其實……如歸道友這般修為、卻又出身下宗之人,身份甚為敏感。古往今來,借客卿之位成道者固然不乏其人,抑且個個都在修道界中留下偌大聲名,播之后世……但是行事不慎而崩殂的,亦為數不少。”
“歸道友須得小心了。十二大宗,每隔數十、數百載便有求賢令頒下,網羅下宗英杰。但是以歸道友如今修為,若非星門、水冥宗、玉蟬山三家投榜,其余門戶,卻是不宜前往。尤其是塵海宗、定盤宗、雙極殿三家,最是微妙,尤不必與之有所瓜葛。”
歸無咎心中一動,言道:“鐘道友金玉良言,歸某記下了。”
正題講畢,歸無咎命人開了宴席,與鐘魁、鐘弼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敘。
鐘弼還好,他雖是明火山執掌。但很顯然,在今日來此之前,兄弟二人已經有了約定,將出風頭賣人情的機會,交由鐘魁這新面孔身上。
而鐘魁卻時而抬首,時而踱步;言不在焉,似乎心神不定。不復為歸無咎講解局面之時的從容灑脫。
歸無咎心中一動。自袖間取出一道青皮書卷。
然后又命呈上筆墨。張開書卷,龍飛鳳舞,不過十余個呼吸,便留下一書。
歸無咎笑言道:“鐘道友位列巨宗,見識不凡。我云峒派縱有甚奇珍異寶,只怕也入不得道友法眼。以此為酬,道友多半是看不上的。只得別出心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還望道友勿要嫌棄。”
話音未落,已見歸無咎食指一點,當中逼出一點精血,墜落于圖卷之上,立刻化開,呈現為誓約法符之形。
鐘魁一揚首,面上難掩驚愕。
正事做成,正要好好宴飲一番,求個暢快;他之所以扭捏磨蹭,自然是為了一個契約準信。
但是如此重大之事,難免略微有些商議余地,問明所需,抑或討價還價。如今歸無咎不與他商量,便獨立立下契約……莫非,是保準了提出的條件,定能使自己滿意不成?
懷揣著三分猶疑,鐘魁將契書接過來看。
只一望之下,鐘魁面上紅光陡然一漲;雙目圓睜,反復再看一遍。然后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指,逼出一點精血落下。整個過程迅捷無比,好似生怕歸無咎反悔一般。托住書契的左手,亦可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