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弼心中一奇,探頭來看。卻見書契之中所言的是
若是鐘魁今日所留訊息為真,異日歸無咎果真在星門、水冥宗、玉蟬山三家中的一家,尋得破境機緣。那只消歸無咎駐世一日,便護佑鐘氏一日平安。除此之外,鐘氏若有甚難處,歸無咎可代為出手三次。
如此條件,鐘弼只覺得不可思議,頭腦微微發暈。
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好風借力,扶人于展冀之時。鐘弼料到了這一步棋或許有極高的回報;但卻未想這位云峒掌門,竟有如此豪氣!
這一回,自己那好孫兒又賭對了。
休看其兄鐘魁眼下風光,但列家巨擘大宗之職司,并無世襲一說。若是其后輩功行不足,人走茶涼再常見不過。一旦鐘魁不在,至多只需短短百載,前輩余蔭、人情,便能完全消磨干凈。
而一位日曜武君,壽二萬余載。有此一卷契書,等若立下一家至少二萬余載根基的世家。如此家族,訪遍數十道、數百家名門,也未必能夠尋得出幾家來。
而所謂的“三次援手”,其實未必真正需要如何出力。只需尋一個機會,露上一面。讓世人皆知你背后靠山是誰。往后行事,自然無往而不利。
但對于歸無咎而言,卻并無太大負擔。因他早已看穿“真幻間”之秘,所以才能如此大方,許下大愿。不愁這二人不死心塌地襄助于己。
見鐘魁迫不及待的立下契書,歸無咎暗暗點頭,又笑言道:“鐘掌門。你待如何說?是如法炮制,而是另有章程?”
方才二人說話時,有意無意已經言明。雖然他二位是嫡親兄弟,但是眼下早已分家,往來亦甚少。歸無咎留于鐘魁的契書中,所謂“護佑鐘氏”之言,自然指的是鐘魁一脈,與鐘弼無涉。
至于鐘弼這一頭,須得獨自立下契約。
鐘弼眉頭擰出五六道深紋,雙手環搓,似乎心中糾結難纏。
猶豫了好一陣,鐘弼終是咬牙言道:“如此厚賜,鐘弼不敢領受。鐘弼這里唯有一愿:吾之嫡孫鐘業,也算有兩分資質。愿就此拜在歸掌門坐下。”
鐘魁原本欣喜萬狀,沉浸其中。此時聞言也不由驚詫,心中暗道。當年自己這兄長素來行事穩妥;不想如今卻是愈賭愈大了。又或者是愛孫心切,以至于未能冷靜抉擇?
就一時而言,自然是拜在上修門下更為親近。但師徒之間,本只是“一世之緣”。若是一兩千載后其徒弟歿了,師尊是否提攜其血脈族裔,實是兩可之間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從長遠來看,自然是兩萬載護佑更加實惠。
除非你有極大把握,拜入門下的這位定能成材,將來得以繼承衣缽,甚至青出于藍。如此,當然是你賺到了。
只是這幾率之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鐘弼之本意而言,自然以為得到將來的日曜武君長久護佑更為實惠。但是來此之前其孫鐘業千萬叮囑,歸掌門允下的任何回報,無論看上去如何豐厚,皆不要去接;只將這一道條件提出。
如今局面,皆是鐘業一手謀劃。鐘弼思前想后,還是依照其孫之定計行事。
歸無咎也有些意外。心念一轉,回味當初鐘弼之孫鐘業的神采氣象,終是言道:“可。挑個吉利時辰,便讓令孫入我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