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歸無咎說“未有十足把握”。
殊神韻卻道,歸無咎晉入社正一層,實力對比便是有勝無敗之局。
很顯然,殊神韻心中堅信,她這弟子“末幽”一旦破境,戰力絕不僅僅是普通社正的層次。
歸無咎心中沉思,如今他破境鎮衛領時日不久,再度破境,何時是恰當時機?
對應紫薇大世界本界,又當是多少載歲月?
殊神韻卻以為是歸無咎信心不足,微笑道:“末幽……”
歸無咎抬首一望,正要說話,忽然面色一變。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伸手一指。
殊神韻立刻轉頭望去。
她身后十余丈處,不知何時,已多出一個身影!
高大寥落,颯然近古。
不是剛剛被殊神韻擊滅的鶴鐵博,更是何人?
殊神韻也不免一驚。
但是師徒二人卻也并未進入完全緊張的臨戰狀態。
道行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所謂“場合”或云“氣場”的變化,本是不言自明的。
先前在酒肆之中,殊神韻與鶴鐵博方只狹路相逢,但是兩人氣機相互鎖定的一瞬,便知曉一場惡戰一觸即發。但是此時此刻,鶴鐵博雖然極為詭異的復活了,但是其一身氣機與神意,卻處于散漫無序的狀態,仿佛剛剛睡醒不久,并未將殊神韻二人當做目中焦點。
殊神韻自然也不急著交手,凝神以待。
鶴鐵博忽焉向東,忽焉向西,隨意踱了二三十步,忽然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殊神韻與歸無咎對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光華。
又有變化!
歸無咎曾和殊神韻打過一個賭,賭的是鶴鐵博的真實狀態。
歸無咎料中了。
鶴鐵博并非僵尸一類的形貌,而是宛若“活人”。
光華神采,氣機呼吸,莫不真實。
但是和真正的“活人”相比,鶴鐵博卻又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似乎到底有一層隔膜。用歸無咎的話說,是個“失憶”的活人。
此等征兆,接下來愈益彰顯。
譬如他入店之后,雖曾呼喚飲食。但是接下來與殊神韻這大敵交手,卻一直是面目冷淡,再也不曾說過一句話、一個字。其實大有些反常。
現在,殊神韻、歸無咎二人敏銳的察覺到,這一句“現在是什么時辰了?”異常親切,包含著甚深情感,似乎將最后一層隔膜,也撕去了。
眼前的鶴鐵博,才是完全的“活人。”
歸無咎略一猶豫,正要應答。
卻見鶴鐵博擺了擺手,已自言自語道:“幽幽千載如一夢。五大神社社主……已經傳到一百多代……這……已經不是我的時代了。”
閉目體察了一陣,睜開雙目之后,望向殊神韻的目光,更添驚異,嘆息道:“未有半壁山河之功,卻能有如此修為……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