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神韻淡淡道:“過獎了。”
歸無咎大奇。
若換做個常人,聽鶴鐵博這一番話,似乎沒有一句有異;但是落在歸無咎耳中,卻是句句刺耳。
修道界中,假死千載萬載,最終復活的機緣巧合,雖然罕見,但是并非沒有。
歸無咎心中了然,此等情形,對于當事人而言,對于時間全無概念。當其蘇醒之后,其實念頭完全滯留于神魂消散前的一瞬,所謂“身負前古之心”,絕對沒有什么時光倥傯、“幽幽千載如一夢”之類的感慨。
此等感悟,非得是活了數百千萬載之人,才有的感受。
況且,經此境者,往往并不知道自己在生死輪回邊緣走了一遭,往往只當自己意外睡了一覺而已。
而這鶴鐵博,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若說他什么都知道,那就更加說不通了他應當驚詫于自己為何“意外復活”才是,決不能如此處之泰然。
鶴鐵博似乎捕捉到歸無咎細微的神態變化,微微一笑,道:“這位小朋友心中所思,其實亦是鶴某人之疑慮。只是內心深處,冥冥之中有一個念頭,告知自己‘事實如此,不必多想’,安然應對當前便好。”
歸無咎眉頭一皺。
若說這是軒轅懷的“底牌”所營造出來的效果,也未免太駭人聽聞了一些。
仔細斟酌,似乎并不恰當。
只聽鶴鐵博又道:“先前之緣起,一切作為,只是因緣際會,并不作數。至于此時此刻,鶴某的出現,只是為了與北砂社主交手一場。”
聽到這句話,歸無咎心中一動。
殊神韻皺眉不語。
話音方落,鶴鐵博已是縱身而上。
殊神韻真力一卷,將歸無咎推送及遠。
戰斗重新打響。
雖然看似鶴鐵博言語行事似乎更有分寸,較之前一番交戰,似乎少了三分煙火氣。但很明顯他的靈智更上一層,殊神韻心中也未敢輕忽。
歸無咎觀戰之時,也有三分凝重。
但是觀察了一陣之后,歸無咎卻心中釋然了。
原來,鶴鐵博的戰力,反不及先時。
并非單純的“變弱了”;而是鶴鐵博其人,其玄力修為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處于一種不穩定的變化之中。但其變化的最高上限,卻似乎隱隱然以先前那“鶴鐵博”為限。至于下限,竟不過較鎮衛領稍強而已。
斗了不過一刻鐘,鶴鐵博便被殊神韻一指點中。
殊神韻其實未下殺手,一個靈智圓滿的“鶴鐵博”,不啻于一個先古活化石,從他口中探知的消息,顯然要較典籍之中鮮活的多了。但不料鶴鐵博中了這輕輕一擊,身軀竟然立刻崩散。
其速度之快,較之上一場戰斗時中了神妙一擊尤勝三分。
殊神韻、歸無咎心中詫然。
沒想到這奇峰忽起的第二場比斗,竟然如此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就在此時,鶴鐵博散若煙塵的遺軀,忽然凝練成十幾個繁密字跡,沖天而起,扎向中天深處。
然后,一道雷聲轟然想起,柱狀青電裂空一擊。
聲勢之猛烈,不亞于上回歸無咎與殊神韻語及玄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