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內侍,陛下急召老夫,不知有何要緊之事啊?”
許國公宇文述不動聲色的從袖袍中取出幾枚金葉子,塞進王內侍手中。
兩人正在朝著御書房趕過去。
王內侍掂了掂,眼珠子動了動,見左右沒什么人,遂小聲道:“咱家也不清楚,不過貌似與令郎有些關系,國公爺好好想想,令郎最近可做了什么?”
令郎?
宇文述有些犯迷糊,他家的幾個兒子能做什么讓皇帝召見他?
帶著疑惑,宇文述進入御書房,見到了背對著他,站在窗前的皇帝。
“老臣宇文述,參見陛下,陛下萬年。”宇文述禮行的一絲不茍,認認真真。
“平身吧,宇文卿家。”
皇帝轉身,走到案前,拿起一本奏折向著宇文述扔過去。
宇文述連忙接著,他心里頓時感覺到一絲不妙,以往皇帝生氣也不會這樣“無禮”的扔過來奏折。
“宇文卿家,令郎好風采,箭術不俗,下次朕要瞧瞧,他與公孫將軍相比,誰的箭術更厲害。”皇帝譏諷道。
姜承梟稟明事情之后,他就讓內衛出了一趟宮,然后什么都清楚了。
宇文述打開奏折,還沒看完就背夾冷汗。
天子腳下,皇城帝都,居然官道上就要玩起了“獵兩腳羊”,這不是在挑釁皇帝權威么!
雖然說宇文述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玩過這種惡俗的游戲,但是那都是在帝都以外,山高皇帝遠,可是這次卻在長安城外的官道上,性質惡劣至極!
影響極其惡劣!
“令郎欲與公孫將軍比箭乎?”皇帝目光放在宇文述身上,語氣雖然波瀾不驚,但是聽在宇文述耳中卻如同大山一般,壓力驟然劇增。
公孫將軍指的是大晉第一箭,蕩寇縣公公孫晟。
“臣教子無方,請陛下降罪!”
宇文述跪伏在地,不敢有絲毫辯解。既然皇帝知道了,并且說了出來,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成鐵案,容不得他狡辯,否則皇帝震怒,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此刻,宇文述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扒了宇文智及這個蠢子的皮!
“宇文卿家以為,此案當何解?”皇帝不咸不淡的問他。
何解?
按照大晉律,他當然可以說宇文家出贖死金,安撫被害人家屬。
但問題是皇帝不知道么?既然皇帝說了出來,那么這就是一件大事。
什么是大事,皇帝覺得是大事就是大事。你在路邊吐口痰,皇帝覺得你破壞了環境,影響大晉生態環境,治你一個死罪,那就是死罪。
宇文述額頭冒著冷汗,說道:“伏唯陛下圣裁!”
他心中也反應了過來,皇帝這是故意找茬,不然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交給刑部處理。
皇帝在御書房內輕輕踱步,隨后忽然說道:“朕當年經略南方之時甚為向往南國文化,思念江南故土。”
宇文述先是一愣,隨后猛然想起朝中有人說皇帝欲遷都洛陽的傳聞。
他明白了,皇帝這是借此事逼他表態,同意他遷都。
可問題是,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成功,關中貴族是不可能同意的,離開關中老巢,他們根基全無,還能算是關中貴族么?他作為關中貴族一員,若是同意遷都,就是背叛關中貴族。
想著想著,他額頭逐漸冷汗密布。
不同意,皇帝借此事把他兒子發配邊疆,甚至直接處死。
同意,關中貴族那邊他怎么交代?
宇文智及,你個混球,害苦宇文家!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說話的宇文述,皇帝哼了一聲,“看來宇文卿家大公無私,準備大義滅親了。”
這話就很露骨了,那意思很簡單,你不同意,你兒子死定了。
宇文述不得不表態,說道:“陛下,江南文化老臣也甚是向往,奈何家母年事已高,不能舟車勞頓。”
他的意思就是,我服了,您讓我咋辦我就咋辦,但問題是關中貴族不聽我的呀。
很顯然,在兒子和立場面前,他選擇了兒子。畢竟是血親嫡出,他狠不下心。
皇帝會心一笑,他知道這是宇文述最大的讓步,旋即又道:“宇文卿家,令郎以貴府鳳翅鎏金鏜與代王世子的甘泉宮玉符為彩頭斗奴一事,汝可知曉?”
宇文述腦子頓時一片空白,這怎么又和代王世子扯上了關系。
鳳翅鎏金鏜與甘泉宮玉符作為彩頭斗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