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中剩下鄭善愿與鄭仁鯉,兩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鄭善愿道:“現在崔琦被抓住,崔家若是不同意陛下開鑿運河,崔世栗的戶部侍郎職位定然保不住。”
“可是父親,若是崔世栗同意了陛下開鑿運河,左相高巽與盧懷慎也不會贊同啊。”
“那又有什么關系,出了這檔子事,陛下若真要追究,清河崔氏還能逃到掉么。”鄭善愿冷笑道:“原以為這件事只要我與裴矩不表態,高巽等人繼續和陛下僵持,運河的事情就能不斷的后延。現在崔家出了問題,盧家再不識相,盧懷慎的戶部尚書之位還能保得住么。”
鄭仁鯉沉默,牽一發而動全身,崔家因為崔琦的突然被抓連累了整個局勢的變動。
“還有,經此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盧家和崔家全都倒向了高巽,甚至是太子。”鄭善愿瞇著眼,眸子中閃爍著未明的光彩。
他又不是傻子,祭文的事情崔家死了兩個,工部侍郎職位出缺時,高巽推薦的平原郡守唐弼出身盧氏族學,加上這次強烈反對開鑿運河的關系。這三家連帶著下面的一些貓都露出了馬腳。
“若真是如此,我們該如何?”鄭仁鯉擔憂道:“陛下會不會以為我們也在暗中支持太子?”
聞言,鄭善愿搖了搖頭,“不要擔心,我們沒有和盧家崔家一起反對陛下開鑿運河,陛下就能看出來我們是不同意盧家和崔家的意思。”
“那裴家呢?”
“裴家?”鄭善愿冷笑,“擔心誰也不用擔心裴家,仁鯉我告訴你,裴矩那個老家伙的眼光和狡猾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此人十多年前敢只身在西域諸國周旋而大功告成,足可見此饒智謀。當時我便知道此人一定會成為裴家家主,果不其然,他真的成為了家主。”
“此人面皮之厚遠超長安城墻,居然當著御書房十幾名重臣的面‘中暑’,從這一點你就能看出此饒厚顏無恥。”
不怪鄭善愿這么不爽,本來中暑這個計策他用的很舒服,結果得知裴矩也用了這一招,這就讓他很難受了。一個人中暑還能得過去,你兩個人中暑,還當著皇帝詢問重要意見的時候,誰都能看出來你是在故意裝!
“父親,兒有一點不明白。這開鑿運河如此龐大的工程量,動用上百萬民夫,陛下總不會只從一兩個郡抽調吧,為何為何”鄭仁鯉沒下去,但是意思鄭善愿已經聽明白了。
“你想為什么只有我們山東士族反對,而關中貴族,南方豪族都不反對,是這個意思吧。”
“是的。”
“很簡單,關中貴族現在不想再出頭公然反抗陛下。南方豪族之所以不反對,那是因為陛下打算百萬民夫全部從河北,山東等地抽調,這也就是為什么高巽等人激烈反對,而南方豪族無動于衷的關系。”
聞言,鄭仁鯉再沒有了疑惑。高氏、盧氏、清河崔氏全都在抽調民夫的范圍之內,難怪他們拼死反對,這其中或許有憂國憂民之心,但是也絕對包含著私心。
“陛下這么做,不怕令吾等人人自危嗎?”鄭仁鯉臉色陰沉,現在是渤海高氏,范陽盧氏,清河崔氏,不定以后就是滎陽鄭氏,聞喜裴氏,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鄭善愿摸著祭臺上的塵埃,輕輕搓揉著,“所以啊,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如茨看重青雀了吧。遲早有一,我們也會是下一個清河崔氏。”
鄭仁鯉臉色劇變,但是卻不知道怎么開口,畢竟皇帝已經教訓了關中貴族,他們這些山東士族還能逃得掉么。
“父親,您真的如此篤定青雀能成事嗎?”
鄭善愿微微沉默,旋即道:“這個并不是當務之急,我們還有時間驗證這一點。”
正在這時候,一名下人走到祠堂外,對著鄭善愿稟告道:“老爺,戶部侍郎崔世栗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