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郡,無終山。
月色高懸,林草密集的山道旁。
一根根長戟伸出草尖,月光照耀之下,冷光寒碩。
“天王,下面的官兵已經圍山數日,他們怎么不進攻?”
一臉絡腮胡的糙漢子罵罵咧咧,看向身邊自封河北天王的盧明月。
盧明月身長八尺,面色古銅,兩手抄著大綱刀。
他聽了絡腮胡的話,解釋道:“因為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官兵想看見的,這次我們碰上對手了。”
以往的官兵要么放火燒山,要么強攻,但是每一次都能被他打退。但是這一次的官兵不同,他們圍山之后什么也不做。
可是這樣反而給盧明月帶來了極大的危機,因為他手中的糧食撐不住了,再不下去搶劫,手底下幾萬人就要開始人吃人了。
“俺不懂。”絡腮胡一臉懵。
盧明月懶得和這個泥腿子說這些,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月色至中之時,喊殺聲響起,盧明月率領手下兄弟向著官兵發起進攻。
待他們剛剛沖至山腳,一只只火把在四周亮起,緊接著就是漫天的箭陣。
黑壓壓的落下,慘叫聲響徹不絕。
“殺!”
馬蹄聲震動,大地在顫抖,裴元儼率領五千遼東騎兵掩殺過去。
“區區匪患,不日可破。這漁陽郡的郡守與郡尉也太無能了一些,這種小事情還要專門請求陛下,調殿下過來平匪嗎?”
虞慶則騎在馬上,看著前方的屠殺。
姜承梟握著圣旨,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你太想當然了,你可知道這漁陽郡的匪患是怎么來的?”
“不是暴民嗎?”
“那只是一半。”姜承梟道:“另一半其實是漁陽郡的百姓,他們活不下去了,除了造反,別無他選。”
虞慶則沉默。
姜承梟接著道:“河北天王盧明月這倒是有意思了。”
兩個時辰后,裴元儼飛騎而來。
“殿下,賊兵又退回了山上,卑職砍了盧明月一刀,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姜承梟調轉馬頭,離去時留下一句話。
“繼續守著上山下山的路口,每日勸降,若是不降,就地格殺,他們撐不了太久了。”
“是!”
漁陽縣,此處是漁陽郡的郡治所在。
郡守溫大雅在堂中來回走動,時不時翹首以盼。
“叔父,你在等什么?”
一名年輕的書生立在一旁,他是溫大雅的侄子,溫雁飛。
“我在等消息。”溫大雅停下腳步,端起名貴的‘純茶’喝了一口。
純茶與普通的茶不同,這種茶只要用沸水泡開就行,里面不用加任何的佐料,味道清香無比,現在是達官貴人們最喜愛的東西。
傳聞上好的純茶一斤千金。
溫雁飛道:“叔父是擔心那位瑯琊郡王無法鎮壓盧明月嗎?”
“這倒不是,瑯琊郡王叔父我自然是信得過的,我只是在擔心這位郡王鎮壓了匪患之后大開殺戒。”
溫大雅嘆息道:“傳聞此人駐守北疆的幾年中,多次出塞北擊異族,每次都是一場屠殺,無論老幼全部斬首,溪族八姓被此人殺絕了六個部族。”
“這不是好事嗎,這樣可以杜絕匪患啊。”溫雁飛不解。
溫大雅怒道:“好個屁,那些盜匪先前可都是老百姓,殺光了這漁陽郡就要赤野千里了,到時候哪來的人手種地?”
溫雁飛反駁道:“叔父此言不妥,漁陽郡的百姓也不是第一次為匪了,還不如以殺警示,讓百姓們老實一點,叔父那一套懷仁的做法根本行不通。”
“你這臭小子!”
“瑯琊郡王到!”
一聲響起,姜承梟帶著一眾身著連甲的將軍步入大堂。
“見過郡王!”溫大雅帶著溫雁飛拱手行禮。
溫雁飛抬起頭打量著瑯琊郡王,這位年輕的郡王看起來年紀并不大,怎么也沒辦法將他同那位嗜殺的郡王聯系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