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末,昭王二年最后一次大朝議在明德殿正式舉行。
殿內,文武百官列席左右兩邊,眾大臣紛紛立在殿中,為首的自然是六部尚書,隨后是各部侍郎、武將、散官等。
姜承梟身著王服,右手撫劍柄,緩步走到王位上跪坐下來。
眾臣躬身高喝:“我王萬年無期!”
“免禮。”姜承梟輕輕說了一句。
其身側弓著身子的麥從德大聲道:“坐!”
眾臣依言紛紛跪坐。
這時,麥從德又道:“群臣啟奏!”
話音落下,戶部尚書鄭善愿拱手振聲道:“啟稟王上,昭王二年,我朝稅賦”
戶部上奏的事情大多是今年一年北晉的生計,其中除了各地的收成,還關乎一年的糧餉支出,各地關于農事、商事的收入稟告,以及對比去年的情況。
總得而言,相當于年度報表。
當然,這份奏折,姜承梟早就看過了。一邊聽著鄭善愿匯報情況,姜承梟一邊看著奏折上面的相關數據。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鄭善愿這才說完了。
姜承梟點了點奏折,抬頭看向戶部官員聚集的一片。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群臣一覽無余。
殿內的布置大約是這樣的。
王位居于九階之上,殿內正中,明德殿的種種構建,不僅保證了他的聲音能夠傳到每一位大臣耳中,同時也保證他能夠看清官員的位置和面部表情。
中道自殿門始,寬度能容納五人并肩而立,正對姜承梟。
在中道兩旁,各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大臣的屁股下面還有一塊軟墊,每一位臣子跪坐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互相之間有著一人身位的間隔。
“榆林郡位于北地,耕地不足郡內土地三成,何故能收糧五萬石?”姜承梟目光看向戶部。
鄭善愿眼皮一跳,眉頭暗自鎖了起來。
緊跟著,姜承梟言道:“連年戰亂,榆林百姓自宏業三年的三縣兩千三百余戶,降至了七百余戶,大量生民要么死于戰亂,要么逃亡塞北,這五萬石糧食從哪里來的?”
一片寂靜。
殿內不少大臣張了張嘴,顯得很是驚訝。他們沒想到昭王居然記得這么清楚,榆林那個偏遠的郡縣多少戶都能記得。
“鄭大人,孤在問你話。”姜承梟不輕不重的敲了敲案幾。
真把他當成政務小白?
鄭善愿拱手道:“王上容稟,自榆林郡收復之始,戶部和司農寺聯手制定了流民落籍榆林郡的事宜,目前榆林已恢復了一千余戶。又因王上北逐突厥,榆林百姓安居樂業”
“鄭大人!”姜承梟喝聲打斷,“區區一年時間,榆林郡便能這么快恢復?這是孤手下哪位能臣做的呀,孤倒想聽聽他是怎么做的!”
鄭善愿抿了抿嘴,額頭出現一絲汗水。
“司農寺卿,你說!”姜承梟目光一轉,看向司農寺正卿袁黌。
聞言,袁黌渾身一抖,心中暗道不妙。他只得硬著頭皮,拱手道:“回王上,乃是榆林長史鄭如意負責郡內農事。”
“原來是鄭長史啊。”姜承梟語氣晦澀不明,“孤當年在遼東之時,鄭長史便尤擅農事,想不到能在榆林郡做出這般成績,不俗啊。”
“王上,臣有事奏!”御史上官狄大聲道。
關中平定之后,上官狄被姜承梟征聘,任命為御史。
“說。”
上官狄緩緩道:“如王上所言,榆林平復不過一年時間,如何能夠上交五萬石糧食,臣懇請王上徹查此事!”
“王上,上官大人所言有理,臣請王上徹查此事!”盧懷慎緊跟著出口。
鄭善愿眼中掠過一絲冷意,旋即回頭看了一眼戶部左侍郎。
戶部左侍郎劉基頷首,立即出口道:“臣有話說。”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