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數字全部用‘十幾萬’這樣來表示,確實要花費很多心思才能看清楚這其中的貓膩,但是如果換成阿拉伯數字,稍微運算一下呢?
答案很清楚,一目了然。
姜承梟不是傻子,并非是滿腦子打打殺殺的蠢貨,當年在遼東的時候他就在有意識的鍛煉自己。后來回了洛陽,趙王也沒少私下里給他開小灶,或是將他帶去尚書臺,或是讓他整理相關的文書,向自己的老師虞世南請教。
此刻明德殿內一片寂靜,再沒有人敢輕視昭王。以往的時候,眾臣心中到底還是在政務方面小瞧昭王,畢竟處理政務的都是六部尚書。
可是此番找戶部的茬子,幾乎讓他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一串數據爆出來,讓他們大吃一驚。
“韋大人!”姜承梟聲音再度響起。
群臣不由得心一緊。
“臣在!”韋施筧連忙起身。
“戶部此番失職,該當如何!”姜承梟面無表情,看似好像是在詢問韋施筧,其實那態度就表明了一切。
“尚書鄭大人失察,戶部眾官吏怠政,當嚴懲不貸!”
“鄭大人,你以為如何?”姜承梟看向鄭善愿。
鄭善愿嘴角苦澀,“臣無異議。”
姜承梟閉目沉思,須臾之后睜開眼,緩緩道:“戶部乃國之重所,天下生民之所系,分毫之差,萬民遭重。政,不可不察也。尚書鄭善愿難辭其咎,著在府自省兩月。其余眾官吏皆由刑部和大理寺徹查,務必做到除惡務盡!”
“是!”韋施筧和大理寺卿顧慈鳴同時應道。
鄭善愿眼睛微微一瞇,嘴角微微一勾,拱手道:“臣遵旨。”
這怎么行,這不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么!
自省兩月?
馬上就要過年了,一個年過完鄭善愿又回來了,這和沒懲罰有什么不同?
御史大夫盧懷慎正欲說什么,不想正好看見昭王平靜的雙眼。
盧懷慎:“”
有人識相,自然就有人不識相。
“臣以為不妥!”御史上官狄頓時開口。
“有何不妥。”姜承梟瞇了瞇眼,看向上官狄。
刷什么存在感?
這小子這個時候來拆臺?
上官狄不是小子,他已經接近四十歲了,但是一腔熱血從未泯滅。
“王上,戶部尚書此番失誤,若無王上洞悉,必將造成重大損失。我朝連年征戰,百姓苦”他沒說完,正好瞧見盧懷慎瞪來的眼睛,頓了頓,無奈將‘苦不堪言’咽了下去,接著道:“百姓勉強溫飽,還請王上重責,還天下百姓一個交代,還朝堂一片清明!”
嘶
群臣頓時倒吸口冷氣,這個小御史還真是敢說啊。
鄭善愿什么人?
不提他乃是滎陽鄭氏家主,其更是王上外祖,王太后親父,這小御史竟敢在大朝上面要求昭王重則鄭善愿,更是在王上已經下了命令情況下反駁昭王。
不要命了?
“你要什么交代?”姜承梟聲音陰沉了下去。
他此番拿戶部開刀,不代表他要拿鄭善愿開刀。清理戶部的蛀蟲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暫時還不能動鄭善愿。
“以晉律,官吏諸事應奏而不奏,不應奏而奏,奏而不察者,庭杖八十,奪階免職!”
嘩!
群臣驚了。
這小小的御史想干什么?
他瘋了嗎?
奪階免職暫不說,向一部尚書庭杖八十,這家伙失心瘋了!
這不是打不打的問題,這也不是打得重不重的問題。這是尊嚴的問題!面子的問題!
士可殺不可辱,對尚書庭杖,這就相當于在侮辱鄭善愿。
這種話,盧懷慎都不敢說。
鄭善愿眼睛頓時圓瞪,一股火氣在胸膛凝結,他滿臉殺氣的盯著上官狄。
自從他為官以來,從沒人敢在他面前說這種話。
裴矩、王鴻、薛挺等人亦是看了一眼上官狄,將這個剛剛進入朝堂的小御史摸樣給記了下來。
是個刺頭!
“肅靜!”麥從德喝道。
殿內再度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