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對于姜恒這個孩子來說,是一件心愛的寶貝,但是在父親的強烈要求下,他親手毀掉了這個玩物。
以他目前的年紀的來說,憎恨父親,他是沒有的。因為說到底,他對父親是無條件信任的。
可是,心中的失落與哀傷卻是不可避免。
當他失魂落魄抵達鳳儀殿的時候,侍候在殿中的宮女內侍見王子滿身鮮血,頓時尖叫出聲。
果之美者,有云夢之柚,柚子又叫做橘柚,似橙實酸。自從長孫清漪又懷孕之后,她極喜食酸,故而從南方運來太原的橘柚成為了鳳儀殿常備的鮮果。
此刻,無難一邊吃著柚子,一邊看著阿娘給弟弟擦干凈臉上的鮮血。
姜恒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新的,此刻他正在和阿娘說著爹爹讓他殺了兔子的事情。
“孩兒不明白,爹爹為什么要我殺了兔子,都是孩兒不好,不應該將兔子帶去上書房,爹爹懲罰孩兒就好了。”姜恒紅著眼訴說,但就是不敢哭出來。
無難插嘴道:“誰叫你不聽話的。”
長孫清漪白了女兒一眼,“乖乖吃你的。”
無難撇了撇嘴,撕了一大塊柚子肉塞進嘴里。
“阿娘。”姜恒看著長孫清漪。
長孫清漪正了正坐姿,轉而嚴厲道:“跪下!”
無難小手一頓,下意識準備下跪,不過旋即發現這話是對弟弟說的,她又悄悄松了口氣,但還是乖乖的站了起來,不敢再坐著吃柚子。
很明顯,阿娘要訓斥弟弟了。
姜恒小臉一白,他難道又錯了?
待他跪下之后,長孫清漪緩緩道:“《孝經》第十篇說什么了?”
“子曰:孝子之事親,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
姜恒緩緩將其背了出來。
“吾兒,你父可曾害過你?”
“不曾,爹爹十分疼愛孩兒。”
長孫清漪道:“你父讓你這么做,一來是在為你不思進學,終日沉迷玩物而不滿,二來則是希望你能專心治學,將來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宗室子,為父母盡孝,為百姓謀福祉。”
“可你呢,只因一個玩物喪心失志,叫為娘如何不怒!”
言之此處,長孫清漪恨鐵不成剛道:“圣賢之言,你竟似半點沒有放在心上,你如何對得起汝父之苦心!”
姜恒張了張嘴,小臉白了又白。
“孩兒知錯了。”
他低著小腦袋,有些羞愧。
爹爹說他錯了,阿娘也說他錯了,那他應該是真的錯了。
“去,將《孝經》抄寫三遍。”
“是。”
姜恒起身,垂頭喪氣的去了內室。
見此,長孫清漪臉上一片寒霜,實則內心中十分喜悅。以她的聰明,豈能看不出來夫君這是在培養督促孩兒。
她的想法倒是和自家夫君不謀而合,作為王室嫡長子,他理應承受這些。
一旁,無難看著生氣的阿娘,討好道:“阿娘,女兒給你揉揉肩膀吧,別生氣了,恒弟會聽話的。”
說著,她連忙過去給長孫清漪揉捏著肩膀。
長孫清漪豈會不知道自家女兒的小心思,她也懶得戳穿。
“你身為長姊,日后要督促弟弟,不要陪著他胡鬧。否則日后為娘第一個罰你!”
“是,女兒知道啦。”無難連忙點頭答應。
她可不敢了,爹爹發這么大火,她還是第一見。
上書房。
姜恪兩只小手拿著書本,一邊與遺忘作斗爭,一邊與肚子作斗爭,拼命的背著《急就章》。
廊下,柳憞元將自己的為難全部說了出來。
總結起來就是;任務太重,人手太少,精力不足,希望減負。
姜承梟對柳憞元的訴苦并不感到意外,因為在他看來,那些任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
他安撫道:“柳愛卿放心,孤知道你的難處,你放心,孤一定給你時間。”
“可是王上,臣該從什么地方入手呢?”柳憞元問道。
姜承梟沉吟片刻,言道:“國文吧,這一塊你比較熟悉,先從簡單的開始,有什么難處,隨時可以進宮與孤商議。”
話說到這個份上,柳憞元知道他該見好就收了,再廢話任務重,他就該回家頤養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