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背?
那是不可能的。
宇文智及知道自己支援不夠及時,真的追究責任他肯定是要負責的,但是他就是抓著原武出現北晉騎兵這件事情死咬不放,篤定趙邕失守酸棗在前。
在此情況下,任憑趙邕如何瞪眼,如何不甘心都無能為力。因為現在有一個事實,酸棗確實在他手上丟掉。不論什么原因,他丟掉酸棗是真的,而且在沒有朝中命令的情況下擅自離開酸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屬于‘逃兵’。
雖然趙邕是不想離開酸棗,想要戰死在酸棗的,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經被部下裹挾至此,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更何況,宇文智及是皇帝親子,當朝鄭王。
他呢?
只是一個丟城失地的將軍,在皇帝心里誰輕誰重,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
到哪兒去,他也沒辦法說理。
趙邕心下死灰一片。
果然,還是死在酸棗才是最好的歸宿。
跌坐在地上的獨臂偏將目光看向宇文智及閃過一絲仇恨,他名叫趙儉,乃是追隨趙邕的老人,從十二衛時代一直打到今天。單以軍中資歷而言,趙儉比宇文智及要深厚得多。
但是今天,宇文智及當眾的一巴掌將他的尊嚴全部摧毀。
他是打了敗仗,可是趙儉始終認為這次敗仗的主要責任根本不在他們身上。
如果宇文智及能早日支援酸棗,那么酸棗根本不可能丟掉,他也不會失去一只臂膀。
更不會,在此受到宇文智及羞辱。
堂內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雙方都憋著一股氣。趙邕這一方顯然是委屈加上憋屈以及憤怒。
宇文智及這一邊則是用‘敗軍之將’的目光蔑視趙邕,加之此前的種種不滿情緒,此刻全部都得到了釋放。
幾乎是赤裸裸的看對方不爽,恨不得一刀劈了對方。
不過,趙邕還是最先敗下陣來。因為說到底,他丟了酸棗,沒有資格在宇文智及面前抬起頭來。
“鄭王殿下,末將孟浪了。”趙邕拱手認錯。
趙邕身后的偏將們聞言頓時心中一驚,緊跟著巨大的屈辱和失落感從天靈蓋直撲腳底板。
這一刻,他們的靈魂在瑟瑟發抖。
不是害怕,而是生氣。
他們并不是真的怕死,之所以逃離酸棗,那是因為明明之前收到了宇文智及率軍來援的消息,可是宇文智及偏偏沒有出現,讓他們面對北晉打光了所有的士卒。
他們心中憋著一股不甘心,想要搞清楚宇文智及究竟什么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們心底的潛意識還是想要證明,不是他們打不過北晉軍,而是宇文智及支援不到位。
即,錯不在他們。
換句話說,他們想要宇文智及認錯。
現在看來這個想法不僅是癡人說夢,而且還是自找苦吃。
看著低頭的趙邕,宇文智及冷漠道:“趙邕,你的罪過自有父皇裁斷。”
趙邕認錯只是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罷了,因為今天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會從宇文智及這兒得到一個交代。
可是聽見宇文智及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趙邕感覺自己受到了淮陰侯之辱。
豎子!
宇文智及顯然不打算放過趙邕等人,尤其是之前跳出來嘴炮的趙儉。
“馬鏞!”
“在!”
“臨陣脫逃,致使我朝丟城失地,該當何罪!”
“按律當斬,以正典刑!”
趙邕等人頓時嘩然,他們沒有繼續深究支援的問題,宇文智及居然對他們起了殺心。
趙儉連忙站起來,僅剩的一只手死死抓著腰間刀柄,目光盯著宇文智及隨時準備先發制人。
他敢做主,無視趙邕命令將他從酸棗裹挾出來,他就有膽子反抗宇文智及。
相比較趙邕的死忠,趙儉明顯更理性一點。
不過他這點理性在宇文智及看來就是個笑話,整個許國都是他們宇文氏的,你們這些三軍將領都是宇文氏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