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
想要公平應該去北晉,而不是留在許軍之中。
“殿下何意?”趙邕快速瞥了一眼宇文智及身后蠢蠢欲動的衛士,沉聲詢問。
他實在難以理解宇文智及腦子到底在想什么,北晉軍近在眼前,可是他卻在想著殺自己人。
“你看不見么,本王在整肅軍紀!”宇文智及認真道:“爾等若不是擅離職守,應對不利,豈能叫北晉賊寇如此猖狂。值此危難之際,若是三軍將士皆效爾等之風氣,吾等將會不戰自潰。”
聞言,趙邕先是驚愕了好一會兒,旋即仰著脖子,哈哈大笑,笑的聲音愈來愈大。
他原先已經死心了,既然無法追究宇文智及的責任,那就幫著他好好堅守管城吧,這樣也能減輕一些自己身上丟掉酸棗的罪責。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宇文智及居然將他當成了害群之馬。
想他在酸棗堅守數日,苦苦等候援軍。
沒想到在宇文智及口中就是‘擅離職守,應對不利’這樣的評價。
他若是擅離職守,北晉根本不用花費數日功夫強攻酸棗,他之前做的一切都算什么啊。
在宇文氏父子眼中都算是什么啊!
“住口!”馬鏞呵斥道:“殿下當面,軍營重地,豈敢如此無狀!”
趙儉等偏將看著大笑不止的趙邕,心中悲傷。他們很清楚,一向逆來順受沉默不語的主將已經失態了。
宇文智及看著大笑的趙邕沒有生氣,在他看來這就是趙邕最后的吶喊。自詡‘忠臣良將’的家伙們每每犯了錯都會這么做,想要以此證明他們是沒有錯的,他們是被冤枉的。
但是他宇文智及可不是優柔寡斷之輩,絕不會受到趙邕的欺騙。
笑吧,笑吧,現在不笑,一會兒砍頭的時候可就沒有機會再笑了。
他打定主意必須殺了趙邕,否則此人必將同他爭取兵權,他可不想再次被禁閉在府。
須臾,趙邕停下狂笑。
第一次,用蔑視的目光看著宇文智及。趙邕很清楚,宇文智及這個蠢貨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雖然趙邕一直都不明白宇文智及為何要這么針對自己,但是他釋然了。
這個時候,根本沒必要去糾結這些沒用的。
他只知道,自己對許國的忠心沒有換來宇文氏父子的信重。
終究,他還是被辜負了心意。
“宇文小兒猖狂無序,志大而才疏,將千人則矣,將萬人如驅牲畜,只以形而無神。較之北晉昭王,千差萬別!”
趙邕張口,嘴唇干裂,高低對比明顯的嘲諷回蕩在宇文智及耳邊。
這輩子,宇文智及最痛恨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他看上的女人沒有搶到手,第二件事就是被貶低不如姜承梟。
后一件事遠比前一件事更讓宇文智及惱怒。
更關鍵的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蕭妃逃去了太原,現在落在姜承梟的手里。
兩件事情加在一起,他此刻面容扭曲猙獰。
“趙邕,你找死!”
堂內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只要宇文智及一聲令下,外面的刀斧手就會沖進來,將趙邕砍成肉塊。
趙邕哈哈一笑,“我說錯了嗎,你何曾贏過姜承梟一次?”
這是宇文智及心底深藏的痛,想當年他和姜承梟同為帝都貴胄二代。那個時候的姜承梟算什么東西,雖然有一個猛虎好爹,可是他自己最多就是一條敗狗。
連兩石的弓都拉不開。
就是這樣的人,卻在短短幾年之內迅速崛起,成為人人稱贊的‘冠軍侯’。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憑什么?
他憑什么建立北晉,成為天下第一大諸侯,他憑什么!
宇文智及一直認為,姜承梟能做到的,他一樣能做到。他現在做不到只是因為被一群無能的廢物掣肘了,如果給他李藥師、尉遲敬那樣的將才,他也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打贏姜承梟,是宇文智及心中的執念。
大家曾經都是紈绔,你能做到的,我為什么做不到?
他絕不會承認姜承梟現在無論身份地位還是謀略手段都碾壓他的事實。
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打敗姜承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