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給人送花。
這個建議還是他帶來的四個老兵集體給他提的,說女孩子都喜歡花,要是想提升他們的父女關系,可以送花試試,順便再弄個卡片,寫上幾句心里話,這樣女孩子就很容易感動了。
陳大紅覺得這個提議很有建設性,盡管他這輩子都沒給誰送過花,但是在一番心理斗爭之后,還是撇下了老臉,去買了束花,又手寫了一份類似“道歉信”的東西,直接開著車就奔這里來了。
他也沒通知陳菲兒,只知道她還在外面,于是就站在這電梯口等她了,想給她個驚喜。
但是顧運的出現,一下子就打亂了他的節奏。
“陳叔叔,您這花……是打算送給菲兒姐的?”顧老狗問。
“啊……”陳大紅挺了挺后背,兩只手背過去,盡量保持住老同志的嚴肅,然后說道,“原則上講,身為一個軍人,我是很反感花里胡哨的。不過,作為一個父親,在即將見到分別多年的女兒時,總不能兩手空空是吧?花也好別的也罷,形式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你懂吧?”
顧老狗利索地點點頭,“哦,懂了!就是送給菲兒姐的。”
陳大紅瞥了顧運一眼,又道,“小顧啊,你看叔叔今天是七年來第一次見女兒,還是有很多話要跟她敘的,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有點眼力見,趕緊滾蛋,不要來礙事啊?
“哦,明白明白!”顧老狗立即露出秒懂的表情,然后微笑道,“沒事,一會兒您先說,我可以等。”
走?開什么玩笑!
為了來見陳菲兒,自己程微蕓家沒住,程雪晴家也沒去,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不是虧成狗了?
陳大紅眉頭一皺,心想這小子是不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
顧老狗發現陳大紅眼神有點不善,想想就這么硬耗著也不對,再說自己也答應過陳大紅,要幫他提升下和陳菲兒的關系的。
再怎么說,這父女倆如果能和好,也是一樁好事。
于是就對陳大紅說道,“陳叔叔,我逗你的。我知道你想給菲兒姐一個驚喜,不過我跟你說,你這種方法效果可能不會太好。”
陳大紅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不服氣地問道,“為什么?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都還沒有實踐,你怎么就開始潑冷水呢?”
“你看啊,”顧老狗給他分析道,“菲兒姐是缺鮮花和掌聲的人嗎?不夸張地說,她現在走到哪都能收到鮮花,所以這東西她早就麻木了。雖然說您給她送的花,確實意義上有所不同,但是因為見得太多了,所以您這份心意肯定要打折扣,您說呢?”
陳大紅從背后拿出那束花,仔細端詳了一會,然后兩道劍眉就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好像也有點道理……”頓了頓,他問道,“那不送鮮花送什么?”
“送什么都行,關鍵是要應景啊!”顧老狗說道,“這東西一送出去,最好能馬上調動她的情緒,比如瞬間就感動,這樣氛圍就起來了,到時你想跟她說什么她都會聽。”
陳大紅聽完,頓時一擰脖子,倔脾氣上來了。
“扯什么淡,我給她買個開關得了,一按她就感動,好不好?要那么簡單,我還至于豁出老臉去買花嗎?”
“您這是斷然不信?”
陳大紅大手一揮,“決然不信!”
“那我要是讓她感動了怎么辦?”
陳大紅瞇著眼看向顧運,“你小子……真有辦法?你要真能讓她感動,那就算我老陳欠你一個人情,你什么時候來要都行。”
顧老狗微微一笑,“那倒不用。我只想您答應我,以后多關心下菲兒姐,多給她打打電話,她一個人太孤單了,我也不能天天陪她。”
話當然得這么說了,讓陳大紅知道自己對她女兒有多關心,至于欠不欠人情的那都是扯淡,只要他認可自己和陳菲兒的關系,哪天自己要真有事,他欠不欠人情也得來幫忙,還由得了他嗎?
果然,陳大紅一聽顧運這么說,劍眉下的一雙老眼里忽然柔和了一下。
但終究是沒表達出什么來,只是說道,“這還用你說?趕緊說,送什么東西。”
“您在這等我,我馬上去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