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約翰斯頓認為西蒙大張旗鼓訪問中國的計劃欠缺考慮,這一點并不讓人意外。
其實西蒙身邊很多人都是如此想法。
原因太復雜。
如果要討論這個話題,幾萬字都不一定能夠理清楚。
以雷蒙德·約翰斯頓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中國最近這些年的高速發展。不過,一直非常注重亞洲業務的老頭子也更應該體會到中國經濟從1978年開放以來所表現出的強烈不確定性。
這其實也是西方資本最大的顧慮。
過往幾十年這種事情其實發生過很多次,東歐、拉美、亞洲甚至是非洲的很多國家,隨著政局的變化,說開放就開放,說翻臉就翻臉,然后,不管你投資多少,直接沒收,債務啊貸款啊也全部賴掉,投資者損失慘重。
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另外,還是政治文化方面。
歸根結底,東西方社會,無論表面上多么交好,終究并非同宗同源。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不僅是大洋彼岸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其實在西方人的觀念里更加根深蒂固,壓制異族的崛起也幾乎是所有西方精英階層的本能。因此,西蒙親近中國的做法,必然會引起很多西方民族主義者的反感。
更何況,即使建交已經這么多年,從根本上,中美雙方的潛在對峙從來都沒有真正消弭。
美國人不可能忘記五十年代和七十年代連續在亞洲的兩次鎩羽而歸。
再加上蘇聯解體之后國際局勢劇變,不需要再拉攏中國牽制蘇聯,美國幾乎是干凈利落地改變了對華態度。原時空中,整個九十年代,即使表面上還算和諧,但美國針對中國的各種小動作從來都沒有間斷過。
畢竟蘇聯解體之后,中國實在是太顯眼了一些。
貝殼別墅的玻璃幕前邊,西蒙聽到安東尼轉告老頭子的話,認真道:“未來幾十年必然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經濟層面,已經在飛速發展的中國如果重新封閉,或許我們會損失很多,但真正傷及根本的卻是他們。因此這方面我并不擔心。在我看來,越是把中國更深入地引進全球經濟體系中,某些變數的可能性就越小。至于政治層面,托尼,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美國或者澳洲的‘政治’,而是維斯特洛體系的‘政治’。我想你們很多人都還沒有擺脫這種思維慣性。”
安東尼·約翰斯頓聞言微怔,片刻后還是微微點頭。
內心還忍不住生出一些和老頭子一樣的感慨,如果是約翰斯頓家族的‘政治’,這該多好。如果當年……根本不會有什么維斯特洛,現在肯定是西蒙·約翰斯頓。
唉,可惜啊。
其實前些年確認西蒙的身份之后,老頭子就一度很想公開這層關系,哪怕小范圍內公開也好,只是顧及到西蒙想法,到底還是沒有這么做,打算順其自然。
既然西蒙主意已定,安東尼也不多勸,又聊起了西蒙近期正在籌備的幾個項目,直到珍妮特再次過來,提醒兩人午餐已經準備好。
安東尼·約翰斯頓這次來北美主要就是為了親自送來那箱價值難以估量的技術資料。
維斯特洛體系為了箱子里的那2000多分資料,前后花費超過600萬美元,這還不算后續要偷偷接收一部分尖端技術人才的移民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