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點點頭,接著說道:
“我現在雖名為百戶,實際上大伙兒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咱們現在連屬于哪個衛所,都不知道。”
“好在此事有陳先生幫助,想來問題不大。”
張銘說到此處,稍一停頓,沉靜有力的目光再度從眾人面上掃過,語氣愈發鄭重:
“不過即便往后定下來歸屬,我也不想有個騎在咱們脖子上的千戶,對咱們敲骨吸髓,百般搜刮。”
孫慎一聽立即道:
“我只認銘哥兒!換了別人來指手畫腳,看我鳥不鳥他!”
高敏等人也七嘴八舌的應和道:
“沒錯!什么千戶鎮撫,這些年欺負咱們欺負的還不夠嗎?”
“從今往后,只要銘哥兒領頭干,咱誰也不怕!”
“沒說的!以后誰敢再盤剝咱們,咱們就豁出去干他娘的!”
見眾人義憤填膺,同仇敵愾,張銘心頭也忍不住有幾分激動。
不過他揉了揉發燙的臉頰,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多的話我也不說了,總之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們幾個平日里,也把這番道理說與隊里的兄弟。”
眾人便又齊齊應諾。
鐵壺里的水燒開了,沸水突突的盯著蓋子,溢出來的水很快便被滾燙的鐵壺蒸發。
一陣陣泛著淡淡茶香的水汽從壺嘴和掀起的蓋子縫隙中升騰而起。
丁春山提起鐵壺,拿起摞在地上的粗瓷碗,給眾人分茶。
張銘接過來后,先是低頭吹開碗里漂浮的碎茶末,卻沒有立即喝,端在手中抬起頭對胡松泉說道:
“咱們現有的糧食,還夠支撐多久?”
胡松泉對所有物資的數量,種類等等,早就記得滾瓜爛熟,聞言便立即回道:
“若是節省點吃的話,勉強能撐一個半月。”
他所說的節省,指的是光喝粥不煮干飯,前些日子一直如此。唯有今天晌午,才用糙米煮了頓干的。
張銘聽了便搖頭道:
“節省不得,往后都是要出大力氣的活,吃稀飯不頂事。”
說完他看向丁春山道:
“我已與縣里的士紳們商議好,待三日之后,他們還會籌集一批糧食,你后天便和胡先生一起,帶船隊去運送回來。”
“還有縣衙那邊,李縣丞之前答應的種子糧食等等,還欠了一多半,你去了縣衙也催催。”
“不過光指望士紳捐助,縣里賑濟也不行。”
“開荒所需時間太長,到明年秋收之前,咱們怎么熬過這段時間呢?”
“所以我想,還得另謀生路。”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他們有的想到了這個問題,有的沒想過,但現在張銘提出來之后,就不由有了緊迫感。
張銘喝了口茶,這才接著說道:
“來此之前,我便打聽過,這附近山里有煤礦,不但儲量極大,而且容易開采,只是被官府封禁,年頭久了便廢棄了許多。”
“因此上,我想咱們不如將廢棄的煤礦,重新利用起來。”
宜章多礦,眾人這段時間也多有耳聞,流民中就有幾個礦工,現在聽張銘說要開礦,丁春山等人便毫不猶豫道:
“既是銘哥兒認定的事,大伙兒照做便是了。”
也有人擔心的問道:
“這樣私自開礦,若是官府追究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