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休甫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到水中。
光源是采砂船上的探照燈發出。
目光重新落到水面,一條長長的黑影隨著水流不斷扭曲。
“我去!”
身體又朝后退兩步,這一次很快站定。
他有些惱火,怎么老是出現這種一驚一乍的事?他已經躺平了,就是跟那個水鬼面對面吻一口,也絕對不該皺眉才是。
這在水底游弋的黑影,是燈罩上電線的投影,采砂船在隨著水上下起伏,這才有了水中“巨蟒”的蠕動。
水中的黑影與夢中的情景對照一下。
入水的方向不對,不在河西岸,在東岸!
上岸背起包,繞了一大圈上了索橋。
走了一段,他又后悔了,自己該直接游到對岸的。
用力拍打一下自己的腦袋,完犢子了,這腦子里面應該也進水了,而且水肯定不少。
其實這是人的本能,安休甫的精神狀態和體力,在與那水泵大戰之后,幾乎耗盡,能讓他依舊尋找水鬼的自信,僅僅是孫二吊家里偷的那三根釘子。
上了索橋,初始沒有什么感覺,在索橋開始晃動時候,安休甫臉色變得越來越白。
高空作業他都能克服,本以為走這索橋根本不在話下。
但是這索橋的晃動和下方的湍急的水流聲,讓他回憶起了他恐水癥的由來。
他的手抓住了鎖鏈,一動不動。
“你他麻的已經死了,你怕個毛啊!”這是安休甫內心的嘶吼。
不知道這個嘶吼催眠了自己多少次,終于再次邁步。
抬頭,橋對面一個女人手里拿著一根木棍,一臉陰郁的看著他。
這一刻,所有的自我鼓勵和催眠,全部失效了。
“媽媽,我害怕,我要找爺爺,我要找爺爺!”安休甫抓著鐵鎖,帶著哭腔求饒。
他的聲音不像是一個成年人發出,而是像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發出。
這是郊區,而且是石料廠跟前,附近沒有居民區。
求饒聲,沒人聽到。
那個女人持著棍子上了橋。
隨著女人的靠近。
颶風突然吹起,索橋開始劇烈晃動,他的求饒變成了哀嚎。
女人離得他僅有五米,緩緩舉起了手里的棍子,沖安休甫突然大喊。
橋面猛然翻轉,安休甫手扯著鐵鎖懸在了空中。
女人喊什么,風太大,浪太狂,雨水太急,他沒有聽懂。
他的腳下山洪怒吼,頭頂上大雨如瓢潑。
雨水的涼意,凍徹骨髓。
“爺爺,爺爺......”
安休甫一遍遍的喊,但他又不敢喊的聲音太大。
女人出現在了索橋上,頭探出索橋,冷冷沖著安休甫說道,
“你怎么不去死?!”
安休甫雙眼翻白,手一抖,松開了鐵鎖,身體朝著河面墜落而下。
“噗通”!
一聲落水的巨響,讓安休甫重新回到了現實。
沒有下雨,也沒有咆哮的山洪。
安休甫在水下猛然睜眼,羞憤讓他抓狂。
本以為這么多年,自己已經戰勝了這個女人對他造成的恐懼,但自己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依舊重演了兒時的那一幕。
水只有齊腰深,他竄出水面,漆黑的眼珠盯著上方的索橋來回看。
那個女人不見了。
他靜靜站在河中,凝視了橋上方許久。
這才朝著采砂船摸過去。
越靠近采砂區,水位越深,漸漸的他沒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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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懸浮的枯枝,不知名的浮游生物,在他周圍來回穿梭。
走到船的下方,正要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