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似將他們認作別的什么人,不過神態語氣極為無禮。尸孫佼從前是幽冥大法師座下鬼將,除了殷無念之外,沒什么人敢對他不敬,縱是白骨在撕破臉皮之前,也不過對他冷言冷語罷了,何曾受過這種氣?
他將眼一瞪,就去看殷無念——館前三人背上都有一樣的劍匣,衣著打扮也別無二致,可見是什么宗派的弟子,修為高不到哪里去。只要而今的赤霄真君一句話,他就要立時痛下殺手,試一試自己這些日子修出來的魔功。
可發現殷無念看起來竟然顯得有些興致勃勃,背了手,瞇起眼睛仔細看說話那人,似乎在等對方再罵幾句什么。
尸孫佼有點摸不著頭腦:“真君,這人在尋死,不要我成全他么?”
“你看,在寂幽海的時候,大多數人見了我都是一句法王饒命,要么就是戰戰兢兢,話都說不利索。”殷無念抬手向那人點了點,“可這人竟敢罵我,你不覺得他很與眾不同么?”
殷無念的魔功果然出了大毛病。尸孫佼心想。
又聽到殷無念說:“去,問問這人,想叫咱們找什么,再問問玉清丹鼎派在哪里。”
“要我問他!?我可是……”
殷無念將眼一瞪,尸孫佼只得邁步走過去。以從前的寂幽海大護法之尊去向這種小雜碎問話,叫他覺得十分沒有顏面,于是打定主意開口要奪了那人的氣勢,叫他自己可不像殷無念那么好惹。
豈料那人比他還囂張,待他走到近前四五步,抬手便擲出一樣東西,奪的一聲釘在尸孫佼腳邊。定睛一瞧,是一枚以黑鐵打造的翎羽。
“越過這枚黑羽令,立死!”那修士豎眉喝道,“不管你們是哪里聞訊來的散修,每人必須要帶三個健壯生人來供奉!”
媽的,此人今日非死不可!尸孫佼心頭這么一怒,魔念大動。可殷無念還在身后,他只得將魔火壓了又壓,瞇起眼睛問:“供奉?供奉誰?”
那修士似乎極為焦躁不耐:“蠢東西,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也敢來這兒!?”
又轉頭往小館里望了望,再看看天時:“看在時候要到了,留你們一命——如今羽帝頒下無想天禁令,凡要來此地找什么法材機緣的,全得奉上三個生人。附近找不著,就往更遠處去搜!”
咦?羽帝要生人供奉?尸孫佼記得從前的羽族雖然叫人討厭,可畢竟也與須彌山勾勾連連,算是半個正道。可如今竟然也開始做鬼族會做的事了么?他心頭一轉,意識到殷無念在路上時說的話全中了——大自在天的那個魔頭飛廉法師的確來了無想天,這些生人該是那魔頭要的。
既然已將這家伙看成個死人,尸孫佼就抽筋似地笑了一下:“哦,明白了。那勞駕再指個路——玉清丹鼎派在哪座島上?咱們兩個人其實是去那里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