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三人都不是喜歡繞彎子的。
既然北村已經點明了白木承心中有事,后者干脆也就將疑惑全盤托出。
聽完了白木承的話,北村辰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唔,古賀四極,真是有趣的招式啊……”
北村伸出一只拳頭,向上握緊,咧嘴笑道:“只有四招基礎,追求的卻都是各自領域的極致,很可怕不是嗎?”
“但,這也是問題所在。”
白木承認真道:“如何在實戰中平衡四極,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事。”
聞言,北村咂了咂嘴,“關于這點,你的師父怎么說?”
“老爺子?”
白木承知道北村說的是古賀平一,有些無奈道:“老爺子從未提過這件事,等到我發現的時候,老爺子已經離開了。”
“真是個任性的師父啊!”
北村笑道:“話說回來,我跟古賀平一老爺子還認識呢!”
白木承不禁會心一笑,剛想打聽打聽自家老爺子的過往,但北村辰也的下一句話卻讓白木承的臉色沉了下來。
“古賀平一,是武術界赫赫有名的‘庸才’啊。”
唰!
瞬時間,一旁的竹中礫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
抬頭一看,他發現白木承正在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怒火,露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庸才?”
白木承喃喃著,望向北村,“館長,話是不能這么說的。”
當著弟子的面稱呼流派的創始人為庸才,而這位創始人又是撫養那名弟子長大的親人。
即便面前的是那位北村辰也,白木承也不會允許對方這么說。
不過緊接著,北村卻突然擺了擺手,“這話是古賀老爺子自己說的,很難相信是吧?”
“嗯?”
白木承一愣。
那個每天的晨練就是把白木承摔在地上幾十次,從不反對白木承打架,只反對白木承打輸的斯巴達式老爺子,竟然親口說他自己是“庸才”?
白木承無法想象那樣的古賀平一。
“有能力開山立派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庸才呢?而且那個老爺子可不是個謙虛的人。”
北村辰也感嘆著,“所以,他或許是真的這么認為的。”
白木承的眉頭緊皺,“為什么?”
“因為‘不滿足’。”
北村回答道。
白木承低下頭去,若有所思。
北村正了正臉色,繼續說道:“所謂的開山立派,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因為一旦成為某一領域的開創者,那就意味著再無前人的蹤跡可尋!”
他露出了復雜的表情,有些感慨,也有些落寞。
“在那名為流派的道路上,沒有目標,沒有導航,只能獨自面對風暴……”
“皮開肉綻也好,錯筋斷骨也罷,只能孤身一人,繼續前進。”
北村望向前方,緩緩說道:
“此行——”
“前路,皆為荒野!”
“如此,是謂宗師!”
話音落罷,六層道場內,只能聽見三人的呼吸聲。
無論是白木承還是竹中礫,都因為北村剛才的話而有所感悟,但兩人的感悟又不盡相同。
竹中礫的技術基于綜合格斗,是獨屬于自己,旁人無法理解,更無法模仿的我流。
他并沒有開宗立派的打算,因此一切招式的鉆研都是基于自己本身。
行走在荒野之中,竹中礫像是一朵無形的云,一路前行,身后卻無蹤無際,無法追尋。
而白木承不同。
古賀流由古賀平一開創,白木承是繼古賀平一之后的第二代。
在荒野之中,白木承好似一位追尋著前人蹤跡的旅人,當前人倒下之后,白木承撿起了他的火把,繼續前進。
這是白木承與竹中礫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