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門慶且不看他女兒,不轉晴只看婦人。見他上穿著紫綾襖兒玄色緞金比甲,生的長挑身材,紫膛色瓜子臉,描的水鬢長長的,心搖目蕩,不能定止,口中不說,心中暗道:“原來韓道國有這一個婦人在家,怪不的前日那些人鬼混他。”又見他女孩兒生的一表人物,暗道:“他娘母兒生的這般人物,女兒有個不好的?”
婦人先拜見了,教他女兒愛姐轉過來,望上向西門慶花枝招展也磕了四個頭,起來侍立在旁。
老媽連忙拿茶出來,婦人用手抹去盞上水漬,令他遞上。
西門慶把眼上下觀看這個女子:烏云疊鬢、粉黛盈腮,意態幽花秀麗,肌膚嫩玉生香。便令玳安氈包內取出錦帕二方、金戒指四個、白銀二十兩,教老媽安放在茶盤內。
他娘忙將戒指帶在女兒手上,朝上拜謝,回房去了。
西門慶對婦人說:“遲兩日,接你女孩兒往宅里去,與他裁衣服。這些銀子,你家中替他做些鞋腳兒。”
婦人連忙又磕下頭去,謝道:“俺們頭頂腳踏都是大爹的,孩子的事又教大爹費心,俺兩口兒就殺身也難報大爹。又多謝爹的插帶厚禮。”
西門慶問道:“韓伙計不在家了?”
婦人道:“他早晨說了話,就往鋪子里走了。明日教他往宅里與爹磕頭去。”
西門慶見婦人說話乖覺,一口一聲只是爹長爹短,就把心來惑動了,臨出門上覆他:“我去罷。”
婦人道:“再坐坐。”
西門慶道:“不坐了。”于是出門。一直來家,把上項告吳月娘說了。
月娘道:“也是千里姻緣著線牽。既是韓伙計這女孩兒好,也是俺們費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