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主要是表現在李瓶兒對西門慶的依依不舍。
比如,“奴指望在你身邊團圓幾年,也是做夫妻一場,誰知到今年二十七歲,先把冤家死了。奴又沒造化,這般不得命,拋閃了你去,若得再和你相逢,只除非在鬼門關上罷了。”說著,一把拉著西門慶手,兩眼落淚,哽哽咽咽,再哭不出聲來。”
又比如,潘道士來后,她更絕望了,“雙手摟著西門慶脖子,鳴嗚咽咽悲哭,半日哭不出聲。說道:‘我的哥哥,奴承望和你白頭相守,誰知奴今日死去……。”
另一方面,主要是表現李瓶兒對西門慶公事、家事、和身心的深切關心。
比如,李瓶兒見西門慶整日守著她哭泣,隔日才往衙門中走一走,就勸他:“我的哥,你還往衙門中去,只怕誤了你公事。我不妨事,……你男子漢,常絆在我房中做什么?”
又比如,李瓶兒聽西門慶要為她看壽木,就說:“你休要信著人使那憨錢,將就使十來兩銀子,買熟料材兒……你偌多人口,往后還要過日子哩!”
再比如,后來,她連哭的勁兒都沒有了,還告誡西門慶“你家事大,孤身無靠,又沒幫手,凡事斟酌,休要一沖性兒。大娘等,你也少要虧了她。她身上不方便,早晚替你生下個根絆兒,庶不散了你家事。你又居著個官,今后也少要往那里去吃酒;早些兒來家,你家事要緊。……”
由上可見,作者正是通過李瓶兒對西門慶的依依不舍和真摯的關懷,來表現了她性格中那種對西門慶的癡愛的。
回首李瓶兒過去的生活,我們會發現,她對西門慶自始至終都有一種與前夫花子虛、蔣竹山截然不同的情懷。那就是對西門慶無條件的喜愛!
當她剛開始和西門慶勾搭上之后,就對西門慶說過“誰似冤家這般可奴之意,就是醫奴的藥一般,白天黑夜教奴只是想你。”這就很明顯的表現出,她對西門慶分外的依戀。
在這里,我們必須清楚的認識到,上面的依戀,除了指西門慶能給予她身體上的滿足,更重要的是西門慶能給予她一個男人的體貼和關懷。
她的丈夫花子虛,雖然也年輕,家里也一向不缺錢,但終日游手好閑,除了吃、喝、嫖、賭,幾乎什么營生都不干!而且,還常常是數日不歸,幾乎從未顧惜過正值青春年華的李瓶兒的生活情態,讓她一直過著一種富貴卻極其寂寞無聊的生活。
當西門慶進入李瓶兒的視野后,接觸下來,讓她體會到了從沒有過的男人的關心和柔情。和丈夫相比,李瓶兒覺得西門慶不僅正直、熱心,豪爽能干,而且還能給予她十分向往的柔情蜜意。因此,她便把自己一腔的女性的深情,都寄托在了西門慶的身上。縱使是在后來西門慶對她漸漸冷淡,一再拖延迎娶她的日期時,她對西門慶的愛意仍然是一絲不減,一再懇求西門慶早早娶她進門。甚至在進門之后,西門慶把她羞辱毒打了一頓,幾乎把她逼得自縊身死,她仍然表現出絕不回頭的癡心。當她挨打受罵之后,又一次向西門慶哭訴:“你是醫奴的藥一般,一經你手,教奴沒日沒夜只是想你”
而在她生了兒子,得到西門慶明顯的偏寵之后,她對西門慶更是回報了死心塌地的癡情。并且,整個人也變得更加溫柔和體貼;對別人,總是表現出十分可貴的息事寧人的謙讓,以減少西門慶的煩惱;并且,讓自己漸漸以為對西門慶最忠貞不二的家人。
期間,盡管妻妾成群的西門慶也常常冷落她,但她始終都不跟西門慶計較。
正是因為李瓶兒對西門慶有著如此的癡愛之情,才使她在自己性命難保的時候對西門慶難舍難分,悲哀欲絕,才使她念念不忘的去關照西門慶那些公事、家事、自身,甚至后代的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