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居塞北,長于林木之間,祖先受大朝恩惠,始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復為野人矣。
及至大朝衰微,五十年間并渤海,降女真,收漠南漠北各族,有皇帝稱號,幸得燕云之地。
昔年匈奴、突厥也無此威勢,為何欲壑難填,以弟輩為晉室司馬家昏癡虐厲之輩,敢驅鐵蹄南侵乎
小民易虐,上蒼難饒自天福六年起,四年之間,兵戈響徹大河南北,烽火燔遍長城內外。,千里無雞鳴,白骨露于野。
遼兵殘暴,遠勝昔日燕賊,兄長要以何償此百萬民曝尸荒野之罪孽
今困于死地,何不早日棄械投降若能幡然悔悟,或可保全性命,再飲遼河之水。”
“狂妄無禮蕃賊,竟敢視我大契丹為蠻夷遲早要汝與石重貴一起去黃龍府同飲遼河水”
這是張昭讓人射進城來的戰書,光哥都快被氣死了。
特別是那句長于林木之間,更讓耶律德光大為光火,你他媽才長于林木之間呢。
這些天因為要安排后路的耶律屋質,已經成為耶律德光的心腹中的心腹,他緩步走過來說道。
“張賊不過呈口舌之利,陛下無需介懷,臣已經得到了左右皮室軍小將軍以上將官的擁戴,隨時可以啟程北返了。”
耶律德光沉默著坐下,極度想逃離此刻困境和心存幻想與不甘,不斷沖擊著他的大腦。
半晌光哥緩緩搖了搖頭說道“還不是時候,若此時走,軍心崩塌之下,又怎能逃得過張賊鐵騎追捕
而且敗相未露就倉皇遁走,就算北返了也難以服眾。”
耶律屋質點點表示贊同,但他心里知道,耶律德光嘴里說的理由,都不過是接口。
真正的原因,是光哥重拾信心之后,又開始心存幻想了,說不好聽點,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過耶律屋質也不準備勸諫了,現在大遼國在偃師城周圍,尚有七萬余人馬,糧草充足。
還有邙山上砦堡、關城十余座,戰勝張賊幾乎不可能,但對峙幾個月的資格,還是有的。
十月初一,眼見雍涼軍的投石機都要架起來了,耶律德光終于坐不住了。
契丹人本來就是騎兵多步兵少,困居城中已經讓兵將們頗有怨言了,還是還坐著挨石頭砸,搞不好就要出問題的。
于是,在張昭下了戰書以后,耶律德光迅速做出了部署。
偃師城城門大開,一萬契丹騎兵加上兩萬奚人、渤海人步兵出城而來。
兩萬契丹騎兵也從他們還能控制的邙山一帶,開進到了偃師城外的大平原上。
另外還有被契丹軍將控制的八千漢軍,也一起出現在了戰場上。
耶律德光乘著他的天子六駕,打著黃羅蓋傘為大軍正中,以左右皮室軍為中軍,屬珊、奚軍為左,部族軍、渤海步兵和晉軍降卒在右。
他要來跟張昭打一場堂堂之戰
對也光哥如此識趣的舉動,張昭當然很歡迎。
其實這偃師城,也還挺不好打的,背靠邙山,城墻堅固。
雍涼軍花了一個多月,才破了尹洛水這條偃師城的天險,但是沒幾天就天降大雨,挖渠分流的那點水,跟山洪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