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周,算是這些原后晉節度使中,過的比較輕松的,因為他當時是想自殺殉國,只不過被家人阻止了而已。
并且耶律德光進入東京開封府后,就面臨了來自張昭的極大壓力,他來不及向歷史上那樣表演一下嘉獎忠臣,于是王周算是被看管最嚴的那個,還差點被殺。
所以這時候的王周風評很好,有忠臣之名,在張昭入東京后,后晉絕大部分節度使都不能離開東京,只有王周是列外。
世人都把與張昭有交情的安審琦,看做張昭是要如何對待后晉諸節度使的風向標,但實際上王周才是。
府邸門口,王周率諸子在此迎候多時了。
對于張昭,王周用了完全不同態度,因為至少張昭是華夏之人。
他王周不肯屈從于契丹,但為張昭和周國效力,并沒有任何不適。
對于這樣的忠臣,張昭也當然要用完全不同的態度,而且王周此人的人品,也確實還挺不錯的。
昔年他在涇源彰義軍節度使任上的時候,廢除了上任節度使,就是那個被全東京人打死的張彥澤所行之苛政,在定州任上也修橋補路,恩惠于民。
雖然治理的手段依然粗糙的很,但總算有幾分愛民之心。
在五代,能做到這樣的,有一顆愛民之心的,就很不錯了。
所以王周在地方數年,每到一地都戶口恢復,日漸繁盛,民間聲望也不錯。
這也是他在定州時想要自殺殉國,而沒有人懷疑他是作秀的原因,換一個李守貞這種人的話,誰都會認為是在表演。
此時的皇帝駕到,禮儀并不復雜,特別是經歷了晚唐和后梁、后唐、后晉這二百年以后,皇帝的權威,已經下降到了一個相當低的地步,可以說這是中國歷史上,皇帝最為弱勢的時刻。
若是按照此時標準,張昭駕到,王周只需要簡單他張昭迎入門內,尋一大屋,讓皇帝坐于上首就行,他甚至還能跟皇帝喝上一頓酒。
不過到張昭這,那就不行了,張圣人鹵薄齊全,上千親軍開道,前呼后擁浩浩蕩蕩的往王周家而去。
到了門口,黃土墊道,焚香導引,王周父子孫三代人都到門口跪地迎接。
張圣人說了平身之后,王周父子孫三代人才能起身,隨后皇帝下車,親軍接管王周府邸的一切事務,作為主人的王周只能在外等候,有詔才能晉見。
這倒不是張昭非要這么搞,而是他現在必須要把皇帝的格調升起來,讓所有人認識到,安重榮那句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是錯誤的。
王宅中,王周父子二人奉詔到正屋參與晉見,皇后曹延禧懷孕行動不便,就由胞姐曹貴妃曹延鼐代替到后宅召見王家女卷。
“臣王周,參見陛下”
其實王周也不好受,他就算有個忠臣的名聲,但實際上也是后晉降將這一個團體的。
就張昭如今對后晉降將的態度,王周的日子雖然還能過,心理壓力也是極大的。
自從去年十一月張昭進入東京以來,王周可以算是所有原后晉節度使中,唯一一個也是第一次參見張昭的。
因此這一聲參見陛下,王周眼淚的都下來了,還有些破音。
“王翁快快請起”張昭在外面擺完了儀仗,到了王周屋中,當然就不擺了。
他親自把王周扶起來后,身邊的內侍上前,拿出了一卷赭黃色的帛書大聲宣讀了起來。
“王周者,魏州人也,不屈胡虜,忠臣為國,歷任涇源彰義軍、定州義武軍皆有仁名。
為嘉獎忠義仁勇,特封定州伯,賜錢千貫,錦緞千五百匹,蔭一子為錦衣親軍千戶。”
這定州伯沒有世襲罔替四字,那么表示在王周去世后,兒子繼承的話,就只能繼承一份錦衣親軍中的俸祿官了。
大約能蔭庇到指揮副使,到了孫子就只剩下了一個千戶,除了俸祿,什么事也管不了。
不過也不一定,因為張昭把明朝的衛所制度撿起來,用到他自己的錦衣親軍中是有深意的。
衛所制這玩意,在中國之內,不管你打多少補丁,衰敗是必然的,因為上官沒了剝削對象,自然就只能剝削手下的士兵。
但用在國外就不一樣了,因為夏君夷民有的是人剝削,所以極大可能會從衛所制變異為八旗制。
張昭就準備這么干,當然滿清那套不通婚,還修筑滿城把人圈起來的變態搞法他不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