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了解開閻晉的心結,這位張周第一悍將,家族被擄掠到青塘高原上百余年,實際上連他閻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漢人,唯一的憑證,就是這一方破損的金印。
說的直白點,閻晉到底是閻朝的后人還是他家祖上撿到了這方金印,但實際上更是吐蕃人根本就說不清楚。
就連閻晉自己,在從青塘高原上下來的時候,基本都只能說幾個簡單的唐音詞語。
學習漢話,看懂金印上的文字,知曉其來歷,都是他殺吐蕃東岱下山投靠歸義軍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找到自己的祖宗之根,使自己成為真正的漢人,真正的閻開府子孫,一直就是閻晉最大的追求與渴望。
張鉊能替他做的,就是強化這個結果,坐實他的身份。
老者見到皇帝親自在向他說話,頓時就要下拜,但立刻就被侍衛們給拉住了。
只是這樣一拉,老者更加不知所措,可能是耳朵也有點背了,張鉊蹩腳的河東話,他也有些聽不真切,半天才搞清楚張鉊在說什么,嘴巴里咕噥了一聲。
“原來是叫閻朝啊老祖當時賣了四十畝永業田和百二十畝分口田呢”
張鉊仔細聽了一下,這才明白老者說的是什么,唐時,丁口均田分為永業田和分口田,永業田可以傳諸子孫,分口田則是死后上交國家再分配。
為了保證均田制,唐朝律法規定轉賣永業田者,最高可以杖一百,這都能把人給打死了,分口田則嚴禁轉賣。
不過到了唐中后期,在安史之前,這些制度就基本失去了約束能力,不但永業田可以賣,分口田也可以賣了。
看來閻朝在去河西之前,應該是家族中湊錢讓他去打拼的,指望發達后回饋族人。
不過呢,這老者口中的人,也真不一定是閻朝。
因為閻朝這種身份,從一個小兵積功升上去,還是有點困難的。
要知道,衙前都知兵馬使可是從二品的高官,一般被視為方鎮的儲帥,可不是什么小軍官。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生逢亂世,若是如閻朝這種有勇力、性果決的人才,十幾二十年做到衙前都知兵馬使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認親都認到這個份上了,張鉊不可能還來糾結這些,恐怕閻晉也不會希望糾結這些,眼前的晉陽官紳同樣如此。
于是張鉊暢快的大笑三聲,“翁且安心,朕今日就替閻開府報家族大恩,當年汝家出了一百六十畝地,今日朕十倍奉還,就賜太原近郊一千六百畝上田。”
太原近郊,上田,一千六百畝,這三個詞一出,老者立刻就不耳聾了。
他噗通一聲跪下,后面的兒孫也噗通跪下磕頭如搗蒜,高喊,“謝圣人賞賜”
張鉊讓人把這一家子給扶了起來,轉而看向晉祠的軍民,高聲說道。
“河東虎踞之地,乃是大朝發祥所在,可是自大朝衰微,兵戈不斷,河東受創尤其之深,及至今日,兵民皆困頓。
不過朕要對諸位說的是,比起河西,河東已經極為幸運了。昔年大朝衰微,河西陷于吐蕃之手,河西軍民所承受的亡國之痛,百倍于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