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LY此刻的體驗,并不完全是空虛難受,更有一種出奇的抽離感。
人,在正常狀況下,是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肌肉、內臟的溫度的,皮下的一切對人自身來說,都是昏昧未知的狀態,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莫過于此。
但是中了一招雙袖結印打出來的火蓮花印之后,關LY好像具有了一種全新的視角,能夠體會到自己四肢百骸之間的熱量,從它們本該均勻分散的狀態中掙脫出來,各自剝離、匯聚,變成一股一股流動的狀態。
熱量的流態與血肉的框架,若即若離,變得不像是完全與血肉之軀結合的狀態,而更像是寄居在血肉之間的客人,就好像是——青鳥元氣。
關LY第一次被火蓮花印影響的時候,出于自主的意識,用青鳥元氣,能把從腳底升騰向上的陽氣壓回去,可這個時候,全身的陽氣都在躁動,青鳥元氣就無法再占據那種固若金湯的優勢。
兩種相似又不同的熱流,不斷沖擊、交匯,為關LY帶來了更難平息的混亂,甚至使他對外界的感知都一再降低,直到背部突然傳來一道劇烈的抽打力量。
這一抽,讓關LY的身子劇烈一晃,更讓共處于他體內的兩種熱流,應激似的朝他繃緊的背部匯聚過去。
一直沒辦法超出限制的青鳥充氣,這一回,借著陽氣熱流的糾纏引導,從雙肩的部位往下一竄,順著脊椎蔓延下去。
青銅色的花紋,也隨之延伸至脊背,甚至在衣服的表面,透出了隱約的繁雜圖案。
啪!!!
擂臺上,韋頂公袖子里游出的那條粗長黑影,帶著一聲急促的氣爆,鞭打在關LY身上。
卻見關LY背上有一片青銅光紋應激而生,震開了黑影,只是身體晃了一下,衣物、皮膚,分毫無損。
韋頂公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手掌一壓,黑影在空中抖了個圈,又抽打過去,這回打的是關LY腰椎的部位,黑影的末梢甚至帶上幾分類似金屬破空的顫鳴。
臺下秋笛已怒喝一聲:“無恥!”
“你這……”陽蓮大法師張口欲叱,嘴里涌出一口血來,踉蹌了下,沒能出聲。
臺上,關LY身子一旋,從半跪的狀態順勢而起,像是一頭盤著尾巴打盹的老虎,呼的起身,扭頭一望,手爪順勢橫掃探出,掐住了黑影的中段。
青鳥元氣剛才順脊椎而下,盤活了脊椎之后,他渾身的肌肉都有了主心骨,一下子就理順了氣息。
只借這個轉身而起的動作,就讓那些竄動的熱量各安其位,重新盈滿于渾身手掌腳趾的末梢。
那條呼嘯的黑影,被他抓住之后才露出真容,看起來是一條大蟒蛇的尾巴,鱗片散著幽幽的光芒,恐怕有不遜于鋼鐵的硬度,尤其是尾巴末梢的地方,鱗片致密,看起來就像是一根纖細的鐵棒。
但關LY的這一抓用上了十成的力量,何其兇狠,五指捏合,竟硬生生將那一段尾巴給扯斷。
尾巴一斷立刻干癟,內里居然空無一物。
這并非是一條活的蟒蛇,而是蟒蛇褪下的皮。
關LY臉上的表情毫不動容,撕下這段蛇尾,只是隨便顫動手腕造成的破壞,別說蛇尾是空的這種小事,就算蛇尾斷裂處突然刺出五六把刀劍來,也阻礙不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左手一撕,腳蹬臺面,猛烈的風聲就被關LY的衣袍裹挾著,隨他另一只手掌推向韋頂公的老臉。
韋頂公臉皮被這股強勁的風壓吹得略微變形,腳下如同有滑輪飛快轉動,在臺面上平飄出去。
仔細一看,原來是蛇皮從他褲腿里垂落下來,墊在雙腳之下,柔韌的蛇皮鱗片一蠕動,就把他整個身體帶動急行而去。
與此同時,一條條修長的黑影,從他袖中飛射出去,一離開袖口就急速膨脹,變得飽滿有力,像是從干枯的蛇皮,變成了活生生的大蟒蛇,從多個不同的角度,朝關LY撲咬過去。
這些蟒蛇或騰空或游地,竟然暗合陣法封堵的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