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意在身體里來回的沖蕩著,壓入骨骼的最深處,汞血銀髓,血液的奔流變得純凈。
發為血之梢,他的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發絲之間,都虬轉著熱意。
九英眉毛微顫,感覺自己手底下碰著的像是一尊數千斤的、快要炸響的大將軍火炮。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
有歌聲傳來,樂器奏響,木魚敲動,曲韻悠揚高博,婉轉綿長。
數十個人的嗓音,合唱著這一曲,甫一聽來,只使人覺得是大山古寺,深深庭院里面回蕩的歌謠。
再細一聽,才會覺得是咒語,是佛經,是真言。
“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
屋子外的人,比屋子里的人更早聽到這個聲音。
稀稀疏疏長著雜草的街道上,一列四十八個僧人,全著灰衣。
老的看起來都快六七十,年輕的也至少三四十,一起敲著木魚,奏著曲,唱著咒,向這邊靠近。
“那爛陀寺的人?!”
眾多九尺巨人的動作,變得遲緩,像是他們的肢體關節,忽然僵硬了起來,轉身、揮臂的動作,變得像是故意在做慢動作。
本來已經沒有幸免之力的一些士兵,得以從他們的盾牌之下逃走。
花彌聲色俱厲,揚叱道:“木伽,你們四十八僧,只要出了那爛陀寺,少的減壽五六年,多的減壽十幾年,當年你們都知道明哲保身,今日出來送死嗎?!!”
“南無阿彌陀佛!”
木伽方丈臉色發青,紫唇白須,雙掌合十,遲緩的應道,“故友以闔寺救命之恩相請,老衲等人,為還恩情,不得不來。”
花彌驚疑道:“不可能,有誰稱得上是對那爛陀寺全寺上下都有救命之恩?”
木伽方丈不再回應,口中唱起咒語來。
數日之前的夜里,他正在方丈室之中,唱著同一篇咒語的時候,看見窗外有人影晃動。
除了月光,多了一道燈光。
有道人在窗外笑道:“方丈大師,可還記得三年前,貧道游覽貴寺,在井中發現貴寺地脈之變,全寺高僧閱覽邪咒多年,皆有入魔之險?”
“九鶴居士提點老衲,全寺僧人,才能及時醒悟,老衲豈會忘卻。”
彼時的木伽大師笑道,“居士星夜來訪,何不進來一會?”
“不必了,貧道回魂人間,只有一事相求……”
那是即將永辭人間的鬼,向滿臉驚容的高僧,提出了懇請。
于是,四十八僧人出了那爛陀寺,日走夜走,沿著河流來到了成陰府的邊界,順著炮聲,踏入了這里。
木伽方丈緬懷悲憫,高唱一聲。
“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