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金峰拔刀在手,已經猜出那個西域人的身份,能用剛猛掌力一掌把他大師兄震傷,又是隸屬火羅道,如此形貌殊異,必定是火羅道二十四護法之一,“四象掌”康復來。
至于那富商,雖然一時難以確定身份,卻肯定也是火羅道護法一級的人物。
火羅道二十四護法,個個都是一流高手,陳守正縱然不曾受傷,恐怕也只能應付一個,至于車金峰自己……
“你想拼命拖上一兩招,讓你大師兄逃跑是吧?”
這聲音說中車金峰心事,叫他悚然一驚,手里一刀對著聲音來源劈了過去。
這茶攤頂上的竹棚茅草,本來也有六七米見方,都被剛才那一掌打碎,茅草墜落之后,灰塵猶未散盡。
這種程度的塵埃,本來妨礙不了武林中人的視線,車金峰站在這塵埃里,甚至能看清那富商臉上兩撇八字胡的每一根胡須。
可唯獨那一道人影,分明近在咫尺,卻好像因為灰塵濃厚,顯的有些朦朦朧朧,任憑一刀劃過,夷然無損,一只手掌已經擦著刀背拍過來。
車金峰左手擋了這一掌,只覺骨子里一熱,好像也不曾受傷。
那道朦朧身影,已經被陳守正潑風似的雪亮刀光逼開,嗖的退出十幾步開外,變得清晰起來。
卻是一個頭戴方巾,三綹長須,仿若教書先生的人物。
陳守正左手搭在車金峰肩頭,嗓音愈發沉重:“婆娑縮骨大手印,你是毀人不倦楊繼昌?”
又是一個火羅道的護法。
“正是誨人不倦楊某人。”
楊繼昌頗為自得,捻著胡須,戲謔的說道,“你這師弟太不曉事了,你何必再空費內力幫他撐持,咦,難不成你確實有再見東方尊使之心,只不過不好開口,就順水推舟,耗盡內力,再束手就擒?”
“康復來,楊繼昌,還有太陽神錐范可憐。”
陳守正目光一轉,卻把那富商身份也叫破,笑著嘆息道,“想不到為了對付我們師兄弟,火羅道居然派出三名護法,看來我今天是萬難幸免,只不過,我還沒死,我師弟便也不會死!”
他揚刀指向那三人,“一起上吧,讓我看看你們誰才是最后送我上路的人。”
楊繼昌得意笑道:“我急什么,既然你要救你師弟,那就等你內力耗盡罷。”
“范兄,你商賈起家,最是細致,不如你先去那小道觀里,將里面的人擒拿拷問,搜出玉雪龍環,也好讓這兩位臨死之前,見見他們苦苦追尋的東西。”
陳守正面色不動,但貼著他師弟的那只手掌上一點絕望輕顫,已經被他師弟感覺到了。
車金峰滿頭大汗,眼珠亂轉,聽到這里,感受到這一點顫抖,只恨不得自己先咬舌自盡。
只不過,他接了楊繼昌那一掌的隱患,已經顯露出來,此刻渾身僵硬,更有一種被擠壓著往內收縮的感覺,好像每一寸血肉都在收緊,骨頭快要被自己的肉擠得發酸。
婆娑縮骨大手印,是遍尋玉門關內外,也最以狠毒著稱的一種掌法。
掌力入體之后,開始只是一熱,緊接著就會讓筋骨痿縮,一寸一寸的壓縮變小,哪怕是一個鐵塔般的漢子,往往等矮了三寸、渾身都縮了三寸的時候,也就已經支撐不住,痛苦而死了。
要不是陳守正的內力源源不斷灌注進來,車金峰早該痛不欲生。
那邊范可憐已經笑呵呵的應了一聲,身子一踮,就到了街對面的道觀門前,抬手往那老舊木門上推過去。
他們之前的對話根本沒有遮掩,完全不在乎周圍的人家有可能聽到。
火羅道行事一向囂張,更有囂張的把握。原本要對付一個陳守正,只要一名護法,就有不小的勝算,車金峰在他們眼里根本不算個人,之所以三名護法齊至,更多的就是為了提防雪龍子。
以雪龍子十年前,在江湖上戰績最佳的時候,再高估一籌,加上陳守正,在三名火羅護法面前,也翻不了天。
何況雪龍子已死,這么一座小道觀,不管里面的人聽沒聽見,反不反抗,逃不逃走,在范可憐眼里都是手拿把掐,可以任意宰割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