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你回去之后養好精神,服一些凈水食物,便可以依照無為真經開始重修根基了。”
“你腦海玄關中的精神秘力,比老道想的更加橫蠻,或許真正踏入宗師的境界后,你將有一段突飛猛進的坦途。”
余圖真人面露期許之色,撫須沉思,斟酌良久,又道,“關于那個境界,老道也只有幾句空話說與你聽。”
“人生壽命有限,如果都修煉到了快到宗師的程度,才去為自己新立一項理念,然后持之以恒,直到凝聚靈光,那也未免太麻煩。”
“靈光。光照萬物,有光才可以劃分我與它,有光,才可以照見它與我,它即人、即獸、即草木、即世情、即世界。”
“從每個人出生,經歷種種,心智和肉身都在成長,就已經是在不斷凝聚這項本心靈光。”
“樂天知命者,見水見風,見云霞都喜悅。慵懶閑散者,看日月便想到墜落歸鄉之時,看虎豹也愿其安眠靜臥……”
“狹隘卑劣者,以己度人,看萬物都有險惡之意。野心謀略者,操人如棋,自小心機,也是一類靈光……人人都有本心,所謂宗師,只不過是善于尋找和提煉。”
“你所尋求的境界,也許不用去思考太多的理念,只要先想想,從小到大,你是怎么跟世界相處的。”
因為這番韻味無窮的話,關洛陽靜坐在那里,自然而然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只不過他所經歷的人生,連世界都已經換了好幾個了,要說有什么東西是持之以恒,不曾改變過的,一時間,還真想不到。
正義豪烈之氣嗎?
讓最初那個太平年月的關洛陽見義勇為,拔刀見血,他也未必有那個膽魄。就算是遇到外表看起來可憐的乞丐,給錢之前,恐怕都會有許多顧慮,遠稱不上果決。
而那個樣子的關洛陽,可是已經成年了,真正占據了他人生中四分之三的時光啊。
難道要忽略掉那四分之三,從第一次穿越之后開始算起?
余圖真人之前雖然說事不宜遲,讓他趕緊回去,但現在看他這樣沉思,也沒有打擾。
老道士轉開了視線,撫須遠望,眼里望著廳外天井的那一塊云空,心中則在回味之前關洛陽給他帶來的啟發,龐大的境界悄無聲息地融化一角,緩緩流出,試著化作低微無形的電力,流通輻散。
他神色微動,目光垂下,看見徐伯元正在兩名兵士的攙扶陪同下,撫著胸口走來。
“師父!”
徐伯元加快步伐來到桌前,雖然自己步子還有些不穩,卻立刻去抓老道士的脈搏。
余圖真人抬手搭住他,讓他也在一邊坐下,道:“不用診了,老道沒有再受什么傷,倒是你,傷勢如何了?”
徐伯元察覺師父手上反而比從前在山上還有勁一些,心中又驚又喜,又疑心是自己重傷虛弱的錯覺,但確實看不出什么外傷,便鎮靜下來。
“這位就是關少俠吧,貧道聽錢萬良鐵兄說了,多虧關少俠夜探老君山,力抗許彌遠,此等恩情,必定銘感,沒齒難忘。”
徐伯元向他行禮,關洛陽抬手一擋:“道長不必如此。”
提起夜探老君山,關洛陽忽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我有個疑惑,之前一直沒來得及問,聽說老君山的天方真人也是宗師高手,但我上山之時,好像沒有看到宗師交戰的痕跡?”
徐伯元說道:“掌教師兄數日之前,算準時節,天山雪嶺秘魔崖云鑒石上,那一枚云絮寒魄,已經快到成熟之際,對師父的陳年舊傷,枯敗之身大有脾益,于是星夜兼程,往秘魔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