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千川說到這里,打了個寒顫,“后來去看那些遺跡的人,不會明白,那些破壞性的痕跡,剛被烙印在山野之間的時候,有多么可怕。”
“應大俠,石老爺子,我好心勸各位一句,魔教重出江湖,自然有老君山,有少林寺,有朝廷的人去操心,我們倒也不必太熱切的摻和進去,他們爭爭殺殺,勝負難料,咱們卻何苦去冒殺身之險呢?”
他這番話說的真有幾分懇切之意,臉上神情真摯,說完之后便拱了拱手,轉身離去了。
廳里的眾人,不管到底心里原本是怎么想的,這時候也都沒有再貿然開口。
石輕招來伙計,指了指酒壺最多的那一桌,問道:“剛剛那個客人出門之后是往哪里去了?”
“往西去了。”
“西邊那肯定是去吃酸梅果脯,他一向最以為那東西能解酒。”
石輕嘀咕了兩聲,道,“諸位武林同道,老夫這一宴也就辦到這里,愿意留的可以長住,酒菜開支,老夫全包,若有急事的也不必來一一告別,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請了。”
他自己說完這話也就起身,隨便找了個借口,匆匆往外去,“老夫該去看看那小子酒醒的怎么樣了。”
李飛狐只在一邊看著,欲言又止。
他本來打定主意,這個消息傳到,去不去,全看這些人自身怎么想,自己還是不要多話,免得以后招惹是非。
但是他心里也不禁有點氣餒,這石老爺子是他一向最敬重的英雄人物,英雄了一輩子,想不到老來也還是氣短了。
就像是應笑我所說的,哪怕不去參與這場賭約,魔教教主有這樣的膽量、氣魄,敢在這里現身,難道關中武林的人,還不敢去看個熱鬧嗎?
李飛狐也不愿意再看廳中的人怎么做,哈哈一笑,自顧自的拎了半壺殘酒往回趕去了。
人家魔教教主拿筷子敲敲酒杯就把自己震飛了,李飛狐自認也絕不可能加入這場賭約,就回去看看究竟會有幾個高手愿意去,離得遠點,找個高處,以后也好當做一筆談資,顯擺自己老江湖的閱歷。
他越想越覺得,這做法真是好,沒有直接跑得遠遠的,說明自己有膽量。沒有想站到魔教教主對面,說明自己有自知之明。被震飛了,也沒想著如何報復,更說明自己豁達開朗,不計較衣服上這些小小的塵埃。
身為關中武林的一員,身為大唐的子民,就是要這樣大氣,大方,智慧嘛。
等他走到半路的時候,酒喝的多了點兒,眼花耳熱,不知怎么的就看錯了回去的路,走偏了方向,又狂奔起來。
就像一只插翅的狐。
狐貍狡猾,狐貍怯懦,狐貍……也是猛獸!
城中還能隱隱的聽到琵琶的聲音,那大雨一樣的聲音,現在正變得稀疏,居不用的一曲,不知道會延續多長的時間,也許再有須臾就要止息。
李飛狐依舊在飛奔,他找了一家又一家,甚至奔出城外,有生以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輕功,居然可以到這種程度。
他已經通知到了三家有一流高手坐鎮的宗派,兩個武林世家,然后繼續。
關中,關中,千里金城,天下七成的一流高手都集結在此,而城池周遭的,又一定比荒野之間的更多。
何況是這座城,這里是每年的漕糧渡江之后,第一個要抵達的地方,這里是關中東面的門戶。
李飛狐去的夠快,但他只是一個人,內衛的消息,則是像煙花炸開一樣朝著四面八方傳遞,遠比他傳的更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