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麒遲疑道:“既然出了變故,那梁山的事情……”
“梁山草芥,依舊不足為慮,不過這幾個妖道務必提防。”
劉廣已經徹底冷靜下來,說道,“少了史文恭,軍中要再請幾位大將、高人,專門盯著那幾個妖道。麒兒,你到江州城去一趟,請那里駐軍的顏樹德過來相幫,麟兒,你去把郭京請來。”
兩個兒子不敢怠慢,匆匆離開。
劉廣在書房里面踱步,走了幾個來回,隔一會兒就看看手里的那幾封信,生怕自己思慮不夠周全,就起身去了后院。
劉慧娘的閨房之中,傳來輕輕咳嗽的聲音,還有幾個丫鬟的關切聲。
劉廣剛剛來到閨房外,只聽一聲機關彈動的輕響,窗戶自動掀開,露出里面的景象。
屋內有一張大桌,緊靠著窗戶擺放,桌子上擺著小小的帆船,車馬,都是木頭拼接而成。
巴掌大小的木牛,軀干里鑲著紅棕色的礦石,邁開四蹄,在桌面上噠噠噠噠,走個不停。
劉慧娘伏在桌邊,拿手帕輕掩著下半張臉,看向窗外,說道:“父親,我聽你腳步急躁,是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劉廣在窗外站定,把信紙遞過去,自有丫鬟來接。
丫鬟攤開信紙湊到劉慧娘旁邊,等她看清字跡。
劉廣隨口問道:“這些日子病好些了嗎?”
劉慧娘分心兩用,一邊看信,一邊笑說:“前些日子,兩位哥哥帶我去看了那處莊園,牛馬螺舟,果然都是照我圖紙制作,我游玩一番,只覺神清氣爽,頭痛輕了不少。”
劉慧娘在娘胎里受了傷,自小聰穎卻體弱多病,練不了仙道魔道的功法,平時除了在家讀書,只愛擺弄些木頭做的小人小獸。
十幾年前有個老和尚路過劉府,看見這些小東西,驚為天人,非要討劉慧娘去做個衣缽傳人,劉廣不許,那老僧就趁夜偷走了孩子。
劉廣的發妻思念女兒,哭的眼也瞎了,不久便撒手人寰。
直到去年,劉慧娘才返家,說是跟那老僧學了諸般奇門遁甲、機關偃師、窺算人心的手段,那老僧已圓寂,她才得以下山。
劉廣得回愛女,自然高興,后來在官場上幾次遇到些紛亂擾神的事情,劉慧娘只要三言兩語,就給他指出一條明路,更讓他喜不自勝。
只為叫女兒高興,他便在城外圈了塊良田,鏟平莊稼,調民夫堆假山,挖小河,又招來千百匠人,照著劉慧娘的圖紙打造種種機關器物。
那些東西木石鐵殼,礦物驅動,精妙至極,匠人們就算照著圖譜細做,也做出了堆積如山的廢品,不知浪費多少礦石良材,終于造出了劉慧娘師門一脈心目中的樂土。
“原來是這么回事。”
劉慧娘看完信件,低咳了一聲,道,“梁山如今少說有兩員虎將,兩個頂尖的道士,實際的高手可能還要更多些。雖然沒有兵馬,也要防他們萬軍之中取主將首級。父親,想必已經派人請顏樹德與郭京了吧?”
劉廣點頭。
“不夠穩妥。”劉慧娘略作思索,“父親派人備上黃金絲綢,寶馬香硯,去請林沖吧。”
劉廣臉色不喜:“林沖?這廝當年破西夏時也立了些功勛,卻也是個不知進退的貨色,在汴梁抨擊為父的許多好友,被官家厭惡,才貶到這里來。這幾年,為父可沒少打壓他。”
劉慧娘一笑:“他畢竟還有官身,又武藝超群,父親,你不也只是讓他清貧了些嘛,又沒敢真對他動刀,算不上什么大過結。”
劉廣冷哼道:“不少從京東東路出身的赤腳小吏,綠林中的草莽強盜,因為一同參過軍,又不懂做官,回鄉之后都還跟那林沖有些來往,我要真想殺他,也不值當……”
他話說到一半,明白過來,“慧娘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請動林沖,雷橫、朱仝、杜遷、石秀等人,這回也得為我們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