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手腕部以上的部分,還有護腕與臂甲,斷口處沒有鮮血,內部也沒有血肉,但卻讓扈三娘感覺到了一點真切的重量。
“紙人紙馬的左道之術,我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
扈三娘疑惑道,“但為什么偏偏這些彩紙兵將,有這樣的烈性,竟似有一股不遜于真將士的犧牲豪情了”
旁邊坐在車輦之上的王老志說道“尋常的紙馬刀槍術,都是法師自己或者命仆從剪出紙人,也有剪成鬼怪模樣的,從剪出來那一刻開始,就只是為了驅役害人而已。”
“但這些紙人不同。”
他呵呵笑道,“這些紙人被剪出來的時候,應該是被寄托著思念的。對丈夫,對父親,對兒女,種種思念,種種期盼,種種苦恨,后來這些剪紙匯聚到精通法術的人手上,才能被點化出這樣一種怨烈之氣。”
“那個名為張萬仙的,是借這些紙人的手,為千家萬戶的百姓向朝廷復仇呢”
茍英等人聽得臉上變色,紛紛開口道“洞微先生慎言”
“什么叫為百姓向朝廷復仇分明是有些刁民,有些妖人,搬弄是非,曲解民意。”
“不錯,我大宋當今圣明天子,天命所鐘”
紛雜的話語被一道笑聲打斷。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人真是有趣,官家在乎的是一世的掠取,又不在乎百代的名聲,偏偏你們都要自欺欺人,為他妝點。”
王老志笑道,“我有點明白他為什么喜歡你們了。畢竟比起某些朝臣來說,你們的樣子好玩得多。”
畢竟比起長久的嚴肅參諫,看猴戲總是會更讓人快樂。
茍英聽懂他的意思,氣的說不出話來,心中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邀齊好友,向皇帝參這個王老志一本。
王老志望著軍營的方向,心想借百姓之心,寄托紙人。世上幸運有萬種不同,不幸卻有萬般相似。所以采萬民心頭悲恨,練出來的紙人大軍卻可以統一調度。
“這種手筆,也跟最上乘的丹道法門,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仔細感受著對面那道生機澎湃的神靈真形,不自覺的搓了搓手指,眼中射出貪婪好奇的光芒,道,“這個張萬仙,必定會是一味好藥啊”
雖然心中有了很大的期待,但是王老志還是沒有出手。
他是一個對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無感,即使看透也仍然沒有情緒波瀾,唯獨對煉丹極其有耐心,投入了很多很多感情的人。
所以他可以等,等到這場戰斗更加激烈的時候,等到對面的張萬仙先出手。
甚至可以等到整場討伐梁山的戰爭尾聲時,再來尋找這個機會。
遺憾的是,他今天確實等不到張萬仙現身了。
因為在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飛樓戰車終于被彩旗兵將們毀的差不多了。
關勝他們已經騷擾了足夠長的時間,準備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