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關聳峙,越接近,肅殺之氣越是迫人。
一墻之隔,這里跟平遠坊市是截然不同的一片天地。
披甲兵士在門內站成兩排,當他們這些大浩修士行到此處時,齊刷刷地持槍半跪在地,高聲呼禮。
修仙者,即使是刺配之人,在凡人士兵面前那也是絕對崇高的存在。
走幾步,就看到一隊隊士兵肩扛長槍,腰挎長短刀,按照既定路線上下左右地調度,四處巡防。
小校的調度聲斬釘截鐵,士兵的踏地聲整齊有力,遠近各處人影幢幢,反而襯得從甕城到內城這一路走來,安靜得有點過分。
陸大嘴輕車熟路地領著東張西望的眾人,直奔內城神策營。
剛走進營衙大門,就聽里面有人在大聲爭吵。
“我要的是有血性的大浩修士,不是來混日子的飯桶窩囊廢!……”
竟然是一個女子高亢激越的嗓音。
陸大嘴攔下眾人,都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不一會兒,就見衙內一座大廳半掩的門扇被人一把從里面扯開,從中大踏步走出一名將官裝扮的高挑女修。
吳言只覺眼前一亮。
此女一身質地暗紅的皮質扣甲,將身材收束得極為颯爽。肩甲上一邊一個虎頭披膊,又平添幾分威武。
潔白如玉的橢圓臉,一對杏眼圓睜,紅唇緊抿,下巴尖微微抬起,昂著頭目不斜視地邁步,疾行而來。
一股迫人氣勢壓過來,眾人感知這位的氣息竟比陸大嘴還要深厚,至少是一名筑基中期修士,當即紛紛退在一旁,低下頭去。
只有吳言,人雖然退開了,眼睛卻還盯在女修身上掃描。那女修走近,沖他一瞪,雖然面相兇惡,無奈那一對黑白分明的杏眼煞是好看。
然而吳言來不及欣賞,猛地覺得雙目好像被刀劍刺到一樣,眼淚不由自主地唰唰向下流。
連忙低頭,朦朧中見那女修蹬著皮靴颯踏而過。漸行漸遠的背影,脖頸處懸著一個暗紅色兜帽,一條短馬尾高高扎起,其下露出一個圓圓的后腦勺。
人過處,留下一陣風忽忽卷動。
吳言胡亂抹了一下眼睛,額頭冷汗直冒,自己還真是色膽包天。好在其他人包括陸大嘴早就低下頭,并未見到這一幕。
停頓片刻,幾人正躊躇的時候,就聽里面一個略顯滄桑的嗓音喚道,“何人?”
陸大嘴這才帶著幾人走進去,卻見營衙內室中,上首一張臺座空著,左側一張木桌后面坐著一位長須儒士。
此人筑基中期修為,盡管強自振作精神,仍然能看出眼底透露出的一絲憂色。
“原來是老陸啊!”儒士神色一松,看向陸大嘴身后,“這就是撫遠來的最后一批駐防修士嗎?”
目光從各人面上一一掃過,最后停留在萬雄身上不住打量,微微點頭。
“陸正輿見過呂大人!”陸大嘴上前一步,含笑拱手致意。
“你我老友,何必拘禮!”那呂姓儒士起身,拱手回禮,佯怒道。
說著就走過桌前,一把拉過陸大嘴,很是親熱地攀談起來。
“怎么卡著限期才到?路上可有波折?……”
陸大嘴嘿嘿一笑,示意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轉身將眾人介紹給這位陳大人。
“呂望大人,平遠鎮神策營掌書記,今后你們有何事均可向呂大人請示。”說著,陸大嘴轉身又問,“杜大人不在嗎?方才那位莫非就是……?”
儒士苦笑一下,擺擺手,看向眾人,“你們幾位一路辛苦了!杜大人今日因事未在,今晚便由我接引幾位入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