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吹噓自己在雪山狩獵過無數異獸,但如果真的那么辛苦,怎么可能身上沒有留下痕跡?在圣元大陸,哪怕只是在兇險地區駐扎過一兩年的士卒,身上也多半會留有駭然的傷痕。
所以許柏廉自然而然地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雪山部落王子的形象,養尊處優,好吹噓而無實績。
這樣的人,或許會因為天賦的優越,以及資源的堆砌而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心性上是一定欠缺磨礪的。
許柏廉見識過太多類似的案例,從貧民窟到圣元議會,人類文明簡直各個角落中都充斥著這些“少爺”們的身影。
或許他們的性格中也有高光之處,例如堅韌不拔,謙虛隨和……但無一例外,抗壓能力都嚴重不足。
天生貴胄們,一輩子沒有經歷過嚴重的挫折……他們所謂的艱難險阻,無非是修行遇到瓶頸,資金一時斷鏈。嚴重一些,也就是親人過世,愛人出軌,不過如此。
與許柏廉少年時代經歷的那種足以扭曲人性的羞辱相比,貴族們的所謂磨難簡直是樂園!
因為大部分磨難,總能通過各種方式予以克服,實在無法突破,安于現狀的他們,處境也遠遠好過尋常人。
許柏廉的經歷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絕望,而且是那種無法突破,就讓人生不如死的絕望。
他不認為世上有誰能夠承受得住這種絕望,養尊處優的雪山人自然更無可能。
所以……當白驍若無其事地承受住了許柏廉的負面情感,又輕而易舉地以一道充滿部落風格的反擊,直接撕碎了許柏廉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邏輯網時,這個世界就轟然潰敗了。
——
“所以,許柏廉實在也太小覷白衣部落這四個字了。”朱俊燊再一次輕聲嘆息起來,“同時,他也太小看部落王子這四個字的分量了。”
這句話,不止是讓解說臺上口若懸河的李娜不解,甚至原詩都有些不明白。
白驍心性上的確有很多優點,但是,真的有那么無懈可擊嗎?
朱俊燊沉吟了一下,細聲對原詩單獨說道。
“我在圣山見到他和清月的時候……何嘗不知他們兩人天賦等同,只是表現方式不同?但是相較于清月而言,白驍的心性,其實并不適合魔道修行。”
原詩皺了下眉頭,對此無法贊同。
作為白驍的指導老師,她當然清楚白驍這特殊體質在修行上會遇到多少問題,但是只要克服掉這些難題,得到的回報就……
“不是體質問題,而是心性問題。”
頓了頓,朱俊燊問道:“你見過白驍傷心絕望,迷茫彷徨的樣子嗎?”
原詩欲言又止。
類似的情形的確是有,但是也只是類似而已,實際上的情感波動起伏非常細微。
“反過來,你見過他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嗎?”
原詩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同樣的道理,白驍當然也有非常開心的時候,表現出來也很直爽,但是舉例朱俊燊所要說的那種程度,還差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