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廉卻面現遲疑之色,在原地駐足良久,才伸出手去,輕輕碰到了樹枝上。
下一刻,一股綠意綻放在許柏廉的手上,映得那蒼白的臉色都顯出異色。
許柏廉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好,咱們之間便一筆勾銷。”
倒是周赦見此情形,眉頭微微一皺,提了一個幾乎無關緊要的問題。
“楊宇還好?”
許柏廉握緊了樹枝,淡然答道:“當然還好,我豈會和那種貨色斤斤計較?若是不信,請隨意檢查。”
周赦卻終于沒有再說什么,揮了揮手,便在許柏廉腳下的云層上開啟了一條通往漆黑夜色的通道,許柏廉也不掙扎,就此被送出了無盡晴空。
而下一刻,他便重新回到了西大陸的紅山城。
——
此時的紅山城已是深夜,這座有第二白夜城之稱的秦國腹心雄城,經歷了白天的一場喧鬧后也終于顯出疲態,往日里通宵達旦的夜市早早就熄了燈火,精力旺盛的男男女女們在高度亢奮地議論過比賽的無數細節后,也終于支撐不住,簡單交換過體液就相擁而眠。
整座城市,唯有那剛剛得到巨資注入的紅山學院,仍維持著炫富般的燈火通明,宛如夜色下的火炬。
而在學院旁邊,一座圍繞在清澈湖水中的酒樓中,許柏廉悄然回歸。
這位浴火重生的魔道宗師依然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臉上依然掛著蒼白而無力的笑容,除了越發高升的一輪皎月印證了時間的變化,仿佛一切都還停留在先前房門關閉那一刻。
新湖酒樓的宗師套房,有著絕對的隔音功效,除非主人有意要求,才會產生清風、流水等環境音。許柏廉自然對此嗤之以鼻,他速來喜靜,因為任何“活動之物”,在他看來都可謂敵人,所以宗師套房要求的是絕對安靜。
然而,在許柏廉回歸套房以后,卻從臥室方向,隱約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與此同時,一股刺鼻的味道也彌漫出來,幾乎引入窒息。
許柏廉卻只是皺皺眉頭,便嘶啞著嗓子說道:“還沒結束么?”
回應他的是一陣更為激烈的嘔吐,以及大量稠密之物落水時的水花聲響。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材肥胖,毛發稀疏的中年人才蒼白著面色從廁所里走了出來,臉上掛著虛弱而卑微的笑容,見到許柏廉時,嘴巴扭曲了一番,才說道:“宗師大人,我……可以回去了嗎?”
許柏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看著他咧出血的嘴角,頓時皺起眉頭。楊宇則有些困惑地擦了擦嘴角,看著衣袖上的紫黑污漬,仍渾然不覺這有什么問題。
許柏廉則干脆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伸手憑空置換出一支青嫩的樹枝,輕輕一甩,末端數枚細長的葉片就從楊宇嘴邊掃過。
剎那間,楊宇便渾身抽搐著癱倒在地,半張臉都扭曲形變,那耷拉下來的松弛臉頰中仿佛竄動著無數條青色的肉蟲,從薄薄一層油皮中流露出駭人的光彩。
過了好一會兒,楊宇才停止了抽搐,緩緩爬起身來,此時嘴角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臉頰內的蠕蟲也不翼而飛……但他明顯已經膽怯,瑟縮地看著許柏廉,以及他安然緊握在手中的樹枝。
許柏廉沒有廢話,一邊收起長生樹枝,一邊用眼神瞥向門口,楊宇如蒙大赦,連忙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