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雙眉輕挑,“就憑你們的臆測?”
這是成心找茬啊,林瓏一個深呼吸調理好語速,耐心道:“被害人頭顱被割,劉氏說昏倒了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是據茶館老板所述,昨日是她在刑場時見到的無頭鬼,又說昏倒前見到了一具沒有頭的陰影,這是她有意將我們引入惡鬼殺人的故事里,所以她嫌疑最大。”
蕭然不語,擺弄著手中的茶杯,林瓏繼續道:“她被綁成犯人行刑時的模樣,這是再次想引導我們入局,可是她忘了,她的雙腳并沒有綁起,她也是可以自己用腳或者用腦袋把門栓插好,至于院門,可能是因為正屋有門檻,她沒法帶著凳子挪出來關上,所以虛掩著,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讓盡快發現案發現場。”
“起吧。”蕭然淡淡開口。
林瓏立直身體,“謝大人。”她輕輕松了一大口氣,京城來的京官就是不一樣,單獨一人也能氣勢駭人,全不像孫縣令的官威全是由身后浩浩蕩蕩的人群來展現。
想到這,她道:“大人,我們孫大人大清早便去了碼頭等候您,不如我現在去告知她一聲?”
蕭然點頭,看向燕小六,“你去吧,就說我已經去縣衙了。”
燕小六臉上一喜,“小的這就去。”
他的腳步才踏出門檻,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外面什么時候迷朦雨絲已經變成小雨了?
想到里面坐著的那位,他眼一閉便已經鉆進了漫天細雨中,原以為這蕭閻王來了倒霉的只有孫縣令,想不到還會殃及池魚,真真是運道不好。
寒風夾著細雨,吹進室內,林瓏只覺得天氣好像又冷了幾分,莫不是要下雪了?
她輕輕的搓了搓手,看著蕭然面前的茶杯空了,她忙殷勤提了水壺將他的茶杯續上茶水,“大人,外面下著雨,我去借把傘。”
現在殷勤些,只希望這人跟孫大人閑聊的時候,千萬不要帶上她的名字,畢竟她除了這個工作無處可去。
“我這里有。”茶館老板很是識眼色,從墻角提了把油紙傘送過來。
林瓏只能耐心地候在蕭然身側,看他將茶輕輕抿了一口,“你做捕快很久了?”
“三天。”眼見那雙桃花眼狀似多情的看向自己,林瓏莫名一顫,忙道:“卑職七天前被人從江上救起,不記得從前的事了,大人見憐,讓我做了捕快。”
“你們縣令用人倒是不拘一格。”
這話聽著像是贊揚,可是也可以理解成為是諷刺什么人都敢用,林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住了口。
屋內一時寂靜,許久,蕭然從懷中掏出三枚大錢放在桌上,“走吧。”
林瓏忙拿著傘到外間撐開,舉高,回望著蕭然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近。
他腰間系著一條與發帶相同色系的暗紅色腰帶,襯得腰細身挺,行路時身上自帶著一種天生的威嚴氣勢,讓人不敢近前。
林瓏忙將傘舉得再高些,看著他一步步走入傘下,任由她為他舉傘伺候著。
兩人緩步前行,林瓏只覺她現在這樣將傘舉高高,生怕這位御史淋到一點雨的樣子實在狗腿極了。
北河街,因這里有條名為北河的流水而出名,這條能并兩船同行的小河流將街道一分為二,兩岸商鋪云集,地面皆以青石板鋪地,青石被行過的人經年日久踩得似拋了光一般,石與石的縫隙間卻是布滿青綠的苔蘚。
寒風細雨間,雪花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