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忠唐抬頭,已是滿面淚痕,“相公對下官的好,下官一輩子都記得。”
張煥此刻火氣也消散了,笑罵道:“賤狗奴,還不起來,等著老夫去扶你呢!”
石忠唐起身,脊背上的衣裳破裂多處,在身后飄蕩,看著就像是乞丐。從身后看去,鞭痕高高腫起,可他卻恍如未覺。
張煥笑道:“可怪老夫下手狠辣?”
石忠唐搖頭,憨厚的道:“相公責打是關愛呢!就和耶娘責打我一般,下官知道呢!”
“哈哈哈哈!”
張煥指著石忠唐大笑了起來。
越王也在微笑。
隨即石忠唐告退。
越王也起身道:“張相事多,本王就不打擾了。”
張煥客氣了幾句,吩咐道:“云山奴代老夫送大王回去。”
“是。”
石忠唐低頭。
二人一前一后出去,越王上馬,身邊侍衛簇擁。
“石將軍。”越王指指石忠唐,石忠唐先指指自己,憨笑著。
越王點頭。
石忠唐這才靠近。
越王微笑道:“張相只是一時之怒,石將軍……”
石忠唐惶然道:“大王之前,下官不敢稱將軍,還請大王叫我云山奴。”
云山奴只有石忠唐的長輩或是親近人才能稱呼……越王啞然而笑,隨即說道:“云山奴,你此生有何愿望?”
石忠唐說道:“下官就想著能殺敵,殺的越多,官就越高,等以后做了高官,再風風光光的回家去,讓那些以往看不起下官的人開開眼。”
“衣錦還鄉嗎?人同此心。”越王含笑看著他,“想做高官,還得要多讀書。”
石忠唐一怔,撓頭,“下官卻沒怎么讀過書,家中也沒有。”
越王莞爾,“本王從長安帶了幾車書來,后續還有不少。如此你可分次從本王那里借了去,好生讀。”
“多謝大王!”
石忠唐歡喜的抓耳撓腮,越王笑道:“猢猻便是你這樣。”
隨后到了越王駐地,石忠唐跟著進去選了幾本書,這才告辭。
越王自然不會送他,而是坐在書房里,看著石忠唐告退走了出去。
幕僚趙東平進來。
“大王看上了此人?”
趙東平三縷黑須,一雙濃眉,映襯著肌膚白皙。
越王的案幾上堆滿了書,他隨手打開一本,“衛王在北疆據聞頗為活躍,已經數度參戰,得了悍勇之名。本王修為淺薄,無法上陣廝殺……可長安局勢動蕩,本王若是沒有武力追隨,遲早會成為別人的階下囚。”
趙東平坐下,“是啊!太子看似穩,可貴妃……老夫多嘴了。”
越王微笑道:“本王來了南疆這個偏僻地方,趙先生不舍追隨,在本王的眼中,這便是一家人。”
趙東平感動的低下頭,良久抬頭道:“大王,貴妃當年乃是當今太子的王妃,只要陛下寵愛貴妃一日,太子就沒有將來。但凡局勢變動,太子隨時都有可能會……”
他輕輕揮手,眉間多了傲然,“隨后誰能入主東宮?唯有大王。不過衛王卻不甘心,他在北疆屢屢參戰,更是將流放地作為自己的駐地。那里據聞兇險,衛王想作甚?老夫想來,他這便是想逆襲!”
“此事不可小覷。”越王說道。
“是啊!陛下的心思,誰猜得到呢!”趙東平笑的云淡風輕。
可二人都知曉,在皇帝的眼中沒有兒子的存在,越王就算是死在南疆,皇帝最多是嘆息幾聲,隨后梨園里多幾首悲傷的曲子罷了。
“大王有個好處。”趙東平笑道:“大王最是年少,而陛下春秋鼎盛……”
年長的皇子為太子,皇帝會覺得如芒在背。年少的無所謂,好歹還得學習多年。
這便是皇家親情,里面只有利益算計。
“石忠唐此人看似憨實,可能率軍屢戰屢勝的將領豈會憨實?老夫以為此人狡黠。”
“本王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