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的話說,她不能生孩子,是事實。
因為這一點,被罵被嘲被打,在她看來,就是活該,就是在贖罪。
她的身體比別的女人少了一個器官。
她生不出孩子!
她有錯在先。
她是罪人!
還沒等林知說完,程默已經義憤填膺。“放屁!”
什么是先天性?就是這個病不在她的控制范圍內,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既是不受她控制的疾病,為什么要自責?
再說了,真要怪,也該是怪命運的不公,沒有給她一個健康的身體,沒有讓她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得到及時的治療。
“或許,在生育這件事上,如果一個女人,不能孕育生命,就該承擔社會更多的非議和指責吧!”
林知和程默關注的焦點,不在同一處。
他現在,在思考另一件事。
女人覺得自己有罪。
林知同樣覺得自己也有罪。
給人希望,又將希望掐滅,就是這世上對絕望之人,最殘忍的懲罰。就是在犯罪。
他現在已經不敢面對那位女患者看向他時的那種殷切期待的眼神了。
這比罵他、打他,殺了他都讓他難受。
無能為力!
無計可施!
因為有效的治療方法,對她的病情有助益的藥物,能想到的治療方案,林知在她身上都用過了。
可是結果,依然不盡人意。
這種無力感,讓他開始懷疑,他從事這份工作的意義所在。
能力越強天賦越高,對自己要求越是嚴格的人,在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時,那種無力感和愧疚感會比普通人更甚。
何況,這位女士還是林知回國接診后的第一個病人!
“我給你講個笑話,怎么樣?”,程默理解林知的無助和愧疚,并未直接勸慰他,似是有意在岔開話題,問他道。
見他沒有反對,便繼續道:“我前天送米粒去學校的路上,遇到了兩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一個小男孩把自己吃了一口的棒棒糖,送給了另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雖然也很想吃那根棒棒糖,但她一直不敢把糖放進嘴里。后來,我就聽見那小女孩問小男孩說:‘如果我吃了這顆棒棒糖,懷孕了,怎么辦?’!”
“你知道那個小男孩,是怎么回答她的嗎?”
林知看著程默,臉上布滿疲憊和好奇,但并未開口。
“他說:‘那我們就把他生下來!以后,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上幼兒園!’”
故事初聽,好像和林知的那位女患者并沒有多大關系。但仔細一想,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