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剛剛萌發就被秦淮扼殺,真要是沒有道觀,若那豎瞳蛇妖再度現身,他和許徹都將淪為腹中食。
將地圖收起,秦淮順勢遞給許徹,自己則緊閉雙眼,試圖讓自己冷靜地分析局勢。
他印象中,師父晉青南已臻至金丹之境,如此實力,足以在江州各府自保無虞,然而面對那豎瞳蛇妖,最終只能喋血慘死,可見那蛇妖之強大。
此番直抵洞庭山,是為求道而來,連晉青南都如此重視的道觀,想來應有抵御蛇妖的能力,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道觀,尋求庇護。
元都雖也能得到庇護,但秦淮實在不敢賭,沿途八百里,但凡被那蛇妖追上,難逃一死。
“呼……”
秦淮重新睜眼,見許徹滿臉憂色,他徑直上前輕拍許徹肩膀,安慰道:“會沒事的。”
說完,便率先走入赤木林的陰影中,許徹則緊隨其后,很快兩人便沒了蹤跡。
……
玄染天穹,黑云翻卷。
山中云霧更盛,彌漫群山,只見隱約的黑色輪廓。霧氣蒸騰變幻,時而如白鷗翻飛,縈繞樹叢間,時而如滄海翻涌,沸反盈天。
一道暈狀紅光于夜色中不住擺動,隱隱映出兩道瘦長身影。
白衣公子,鶴氅道童,正是秦淮和許徹。
他們匆匆行走在經年風霜雪雨而龜裂的青石路上,不時撥開肆虐的雜草和牢牢扎根縫隙間的藤蔓,不敢有片刻停留。
沉默中,兩人行至一道山彎處,在前的秦淮突然怔住,止步不前。
山路狹窄,恰逢山彎,許徹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他只見自家公子突然止步,疑惑中輕聲詢問,見沒有任何回應后,他突然就慌了。
往回看,厚重的云霧包裹著黑暗,許徹突然就想到了那黑蛇磨牙吮血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寒顫。回頭再看公子,像是被鬼附身,一動不動,許徹更加哆嗦,面露苦色。
他猶豫半晌,正準備咬破手指給自家公子一招童子血點額頭時,卻見秦淮突兀轉身,無視許徹煞白的臉頰,略帶喜意說道:“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許徹似是想到什么,趕忙收回手指,追問道:“公子你看見道觀了?”
秦淮頷首,走過山彎指著不遠處山巔濃霧中,燭火隱現的飛檐建筑,“應該就是那里了。”
“公子你說這道觀這么晚還燃著燭,莫非是算到我們要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秦淮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山巔,只道了句“凡事小心”,便繼續趕路。
一個時辰后,一處高踞于險峻孤峰上的朱紅門樓皆褪色的道觀映入眼簾。走近些,依稀可見一塊開裂的墜地門匾,以及一座殘缺的黑色石碑。
石碑上,端正刻著“洞庭道觀”四個大字。
透過門庭望去,目之所及的大殿,殿門殘損,有火光熊熊燃起,映照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兩人面面相覷。
“公子,這道觀我們還進去嗎?”
許徹覺得這道觀處處透著詭異,不情愿問道。
“不進去,等著下山喂蛇?”
秦淮說完,主動從箱籠里取出黑色劍匣,負于身后,隨后踏步走入道觀。
環顧四周,料想也曾是朱紅樓閣望,遍地勾欄起,可如今,磚石瓦礫,盛況不復,僅存一處無名主殿。
“公子,要不我們還是找個隱秘角落呆著吧。”
許徹心虛道。
“來都來了,先進去看看再說。”
秦淮一馬當先,快步推開了殘損大殿的正門。
入眼,一尊泥塑道像盤膝而坐。
頭戴道冠,身著道袍,雙手置于膝,其右手向上,左手向下,泥面含笑,正居高臨下俯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