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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綠苔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了。她揉了揉酸澀不堪的眼,連忙起身,恍惚忘了昨個半夜里的事,想著得趕緊去打水侍奉江意洗漱。</p>
只是剛起身走出營帳,迎面就看見江意正往這邊來,手里還拿著個東西。</p>
江意近前,把東西給她。</p>
是個布團兒,入手冰冰涼的,里面裹得有冰。</p>
江意道:“把眼睛敷一下。”</p>
綠苔愣了一愣,又跟著江意一同走了進去。</p>
她坐下來,把布團靠近眼睛,冰潤的感覺頓時讓眼睛緩解不少。然后昨晚半夜的事才一點點重新浮上她的腦海。</p>
綠苔垂著眼,愧疚地道:“奴婢昨晚給小姐添麻煩了。”</p>
江意問:“心里宣泄出來了,可有覺得解脫了些?”</p>
綠苔搖了搖頭。</p>
江意澀然道:“還是覺得死了比活著好?”</p>
綠苔道:“雖然是這樣覺得,可奴婢也得照樣活下去。該死的時候奴婢沒死,現在想死,還是往后想死,都挽不回任何東西了。</p>
“奴婢的命是春衣用她的命換回來的,奴婢沒有資格死,奴婢活著的目的,大抵就是為了當時松的那口氣而贖一生的罪吧。這是奴婢該的。”</p>
江意道:“春衣的本意不是這樣。”</p>
綠苔敷好了眼睛,就若無其事地出去做事了。她白天幫忙看藥熬藥,照看江意的飲食起居,有時間還去幫忙照顧一下傷兵。</p>
沒過兩日,落在后面的第一支援軍抵達了瓊城。</p>
另外軍需糧草是江意之前去無雁城調的,來的速度也快,江意便讓糧草軍照計劃先行。</p>
其余三支援軍還在半途中,據斥候來報,最遲明日午前能抵達。</p>
此時她已收到京都傳來的消息,京都也已發兵南下。</p>
隨后江意安排數百士兵留守瓊城,并且傷兵也繼續留下療傷。</p>
新到的援軍先休整一晚。</p>
是夜,江意待在蘇薄的營帳里,拿了磨劍石來,將他架上掛著的征戰慣用的長劍取下來,拔出劍鞘,細致地擦拭,而后將劍刃磨礪一番。</p>
上次殺敵太多,都用鈍了。</p>
那劍擦在磨石上的聲音,清越而又冷銳。</p>
江意忽道:“蘇薄,你留在這里,緩兩天再走,可好?”</p>
蘇薄道:“你擔心我的傷?”</p>
江意沒否認。他傷勢才剛剛好轉,長途跋涉,有可能會惡化。</p>
他又道:“我留下來,你是否就放心了?”</p>
江意回頭看他:“你保證不會亂跑,我就放心。”</p>
蘇薄:“你管我。”</p>
他真要是應了下來,只要她前腳一走,眼睛又看不著他,她還真管不了。</p>
江意繼續磨劍,低低道:“你真是想我時時不得安心么。”</p>
蘇薄道:“還有一個辦法。你我兵分兩路,我行水路,可免我長途跋涉。”</p>
隨后營帳里就是長久的沉默,只剩下鏗鏘磨劍的聲音。</p>
后來江意先開口道:“瓊城沒有可供裝載許多士兵的軍船,僅有的幾艘軍船,不都在你抵達的那日燒毀了么?”</p>
蘇薄道:“不需軍船,一艘普通船,隨船攜帶數十士兵即可。”</p>
江意磨劍的動作停下,道:“倘若西夷兵據守江邊,沿途設防,你這一去首先就會涉險。”</p>
蘇薄道:“他們應當不會以水路做為退路,否則據守江邊遭水陸兩軍夾擊,他們便再無退路。何況西夷人善騎,到了陸上,必定以騎為主,后路也能多幾條。我若是他們,一旦從水上上來,必定不會再據守江邊城池,而是盡快往內陸攻,所以你說的可能性小。”</p>
江意道:“可能性小,不等于沒有可能性。”</p>
她眼神理智冷靜,又道,“西夷人善騎不善水,可這次行船從水上來,本就十分可疑,是誰教他們造的船,誰教他們航行,以及那炸毀夔州屏障的炸藥怎么來的?</p>
“如若以往他們會這些,他們應該早就用上了,說明也是后來才有的。這背后究竟有什么貓膩,都還沒能弄清楚。此次他們舉重兵非得攻占瓊城,一來瓊城非兵家必爭之地,二來瓊城并不廣闊富饒,他們圖什么?”</p>
蘇薄支著頭看著她,似乎很是有興趣聽聽她的分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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